龙行东土,其名昭珩第一卷 我是龙之坠落重生5

六层楼的高度坠落,竟恍若飘落云端。

我唇角噙着一抹释然的微笑。

仰望澄澈蓝天,那一刻,我终于挣脱了世俗的枷锁,结束了属于我失败的十九年的生命,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我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击中我的后背,一声闷响,我清楚地听见骨骼被坚实的地面撞碎的声音。

在那一瞬间,我的双腿仿佛踩进腐臭的泥沼,像小时候跟爷爷在下过雨后下田去玩的那天,我不慎踩进一个泥坑里,黑色的雨鞋瞬间被浑浊的泥浆包裹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冰冷的泥水灌满雨筒,那种刺骨的寒意似乎延续到了现在。

而空气仿佛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湛蓝的天空渐渐蒙上一层灰纱,白色的铁栅栏门竟拉出奶油色的丝线。

恍惚间,我看见六岁那年没接住爷爷从集市买回的棉花糖,它跌落在地沾满灰尘,我正要哭,爷爷却笑着说:“没关系,还能吃。”

接着是生日时程至堂送的那个丑陋的娃娃。

然后是初中操场上空盘旋的和平鸽,它们振翅发出嗡嗡的声响,转而变成了尖锐的蜂鸣声刺入耳膜,像是邻班那个总爱吹口哨的同学就在一旁恶作剧,我的牙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后背贴着的地面滚烫异常,我想挪动身体,却突然被冰冷黏腻的物质包裹,我究竟落在了什么上面?也许那是我的血?

我艰难地活动手指,发现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压在身后,指尖触到一截坚硬的东西,像是石尖,却从我的皮肤里刺出来的,难道是我的骨头?

想到这,我竟然有有些恐慌。

现在的我,该是什么样子?

我想象出我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躺在地上,骨头扎穿皮肤,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

我抽了抽鼻子。

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甚至又混入了一丝甜香,像烤焦的枫糖浆,学校外右边那家甜品店就常常飘出这样的香气,我却从来没有吃过一口。

我能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从耳道涌出,世界瞬间陷入死寂。

明明四周空无一物,我却感觉一辆压路机正沿着我的脚尖缓缓碾过,剧痛难忍,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灰白的视野里,程至堂惊恐的面容突然出现,他的身后,刚才还晴朗无云的蓝天此刻正乌云滚滚,一道道闪电在云朵里翻滚着。

他张大嘴巴,声嘶力竭地呼唤我的名字,可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勉强看清他额角暴起的青筋,还有眼角滑落的强忍的泪水。

我一直以为他并不在乎我,因为我是程家的女儿,我曾以为他因此而自卑,所以在爷爷过世之后就一直疏远我们家的所有人。

这样一个硬汉也能因为小小的失败的我掉眼泪,看来是我误会他了,他是把我当成一家人的,这让我反倒有些内疚起来,想说对不起,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一张嘴,就有液体往外涌。

很快,另一个人影从另一侧进入我的视线。

那人是同样一副惊恐的表情,甚至想要伸手碰我,却被程至堂怒吼一声同,抬手一拳将他击倒一旁,我能认出他的口形:“别碰她!”

那人是我的父亲,看见他这样,我甚至有点开心,带着报复,带着庆幸,幸好我刚才跑的够快,跳的够快,没有被他们追上捉回去,不然,我哪有机会死?

用尽最后的力气露出微笑,想让他们看懂我留在这世间最后一个表情还来的含义:我再也不用给你们丢脸了,下辈子也不会了。

我的视线定格在一架掠过天际的飞机上,剧痛席卷全身后戛然而止。

接着,我感觉自己开始无尽下坠,坠入一片死寂的黑暗里,我想,我是要坠入地狱了吧,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见不到爷爷。

无尽坠落之后,我突然停了下来,四周像是一片远山,没有光,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

耳畔响起从未听过的声响一种沉重而震颤的悠长嘶鸣,那些山像是会动,带起了灰色的云彩,乌云滚动,有紫色的电光在其中闪现。

只是片刻,眼前就又沉入了黑暗。

紧接着又是无数细碎的光斑。

青色的光芒拖着长长的尾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从几缕到万千,将无边的黑暗切割成斑驳的光影。

像是某种仪式,嘶鸣和光盘旋着,跳动着,变幻着,美伦美幻,我只觉得周身舒畅,那些青色的光温暖极了,慢慢聚集在一起环绕着我,我抬起手小心碰触,指尖传来细腻光滑的冰凉触感。

那嘶鸣也像是遥远的歌谣,让人沉静。

那青色的光柱像满天繁星,却有形有形有质,在旋转中,似乎是化成了一条龙。

猛然间从我的身前撞入,又从背后穿出,重新化成了满天星光。

在这朦胧的光晕里,我隐约听见了模糊的人声。

起初遥远得令人昏昏欲睡,而后却越来越清晰。

却是断断续续的:“满意了……这不就是你们要的……不怕失去……”

声音渐渐模糊,我即将陷入沉睡,它又幽幽响起:“我一直以为,她只是被惯坏了……娇气任性……每次去,都听见这样说……原来是我误会了……没想到,她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死,不是矫情……是愿望……倒是像她爷爷……我该拉住她的……”

黑暗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贯穿所有声音的嘶鸣突然消失。

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一个女人在痛哭。

哭声骤然逼近耳边并在粗暴地拉扯我:“死丫头,你快起来!别在这里装死!考得不好有什么脸装死!快起来看书!起来,醒醒,别睡了!

“求你了,别睡了,起来,妈妈再也不逼你学习了,咱们不做试卷了,你听话,起来,妈妈给你买裙子好不好?起来啊——程亦!”

接着,我的脸上和身上挨了重重几巴掌。

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拉开,声音大得震得我耳膜生疼:“够了!她都死了!你还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等她被烧成灰吗?!”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程至堂,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我不要你管!这是我的女儿!我要打要骂随我高兴!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家的闲事!你滚!我就要打她,打醒她,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她就这么报答我?死就行了?跳楼就行了?程亦,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咆哮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说她为什么……”

程至堂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什么人拉开了。

我想,现场一定混乱不堪。

我觉得我应该醒来劝他们别吵了,却浑身无力,连眼皮都像被胶水粘住一般沉重。

别问我怎么知道,我试过了,真的睁不开。

但我却突然听见有人惊呼:“你们看,她的眼皮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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