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我不敢轻易下笔,不知如何开头,也不知从哪个角度入手,那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吧。
像小学生写人物作文一样,先从外貌说起吧。二哥长的白净(我和二哥都遗传了爸爸的白皮肤),眉清目秀,鼻梁很挺,可以说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他个子不高,成年后也不到一米七,据他说在外面打工也会由于个子小而徒增很多困扰,比如工程款的讨要就没有大个子的人来得容易,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二哥从小是个机灵的孩子,聪明、机敏、活泼好动,调皮男孩子能干的“坏事”他是一样不落,因为这个,爸妈让他的童年再完整不过了,加上动作敏捷,从小没少听爸妈宠溺地笑骂他“像个虼蚤儿到处跳”。
二哥从小胆子大。 听妈妈说,那个时候他也就六七岁,大哥十来岁,家里做了耙子让兄弟两结伴出去各个村落叫卖 。大哥不敢出声吆喝,二哥敢喊。 有些心眼不好的人看是小孩子卖耙子, 就偷偷地把耙子拿走不给钱。大哥急得哭,二哥敢直接去找人要钱,但是要不到,二哥也哭,后来村里有些人正义的人看不下去,谴责那坏心眼的人,迫于压力,人家最终还是把钱补上了。
二哥心眼灵活,动手能力强。小时候男孩子玩的弹弓、玩具手枪、钓竿鱼钩鱼线之类的二哥都是自己动手制作完成的,还能用田里的泥巴做泥塑的用具,家里现在还有一个祭祖插蜡烛的烛台是二哥小时候做的。小时候二哥无师自通,会踩缝纫机,我怎么都踩不好,当时可把我羡慕坏了。我记得当时没有草稿纸,二哥想了一个办法,他把那种用来印往生钱的白纸裁成A4大小,再把一叠纸从中间对折,然后用缝纫机把纸从对折后的纸背缝起来,一本方便好看的草稿本就横空出世了。我还记得我把那样的草稿本拿到学校去,我们数学老师看到了,很是喜欢,特地拿着我的草稿本在全班同学面前推广,于是那段时间代销店里大白纸销量增多。
二哥坐不住,永远精力充沛。春天的桑田里肯定有他爬到树头的矫健身影;夏天的玉米地里偷摘玉米的小分队肯定也少不了他;去山上的小溪里掏螃蟹,就地取材用火烤着吃也是他能想出来的;在池塘里抓了青蛙,他敢给青蛙去剖肚,直接在野外煮了。记得有一回他把一只煮好的青蛙带回来让妈妈尝鲜,妈妈准备吃,随口问是什么,他说是青蛙,妈妈吓得碗都掉了,接着气得把他狠揍了一顿,我当时都快笑死了(现在写到这里嘴角也是不自觉上扬的)。山上的兔子,树上的知了,草叶上的蚂蚱就没有二哥抓不了的。“双枪”过后相对清闲的时候,二哥会和一两个两三个小伙伴去附近的水渠里捕捉野生小鱼小虾,运气好还能碰到一斤左右的“大”鱼。他们带上水桶、水盆、锄头、挑土用的竹筐,先选取一段水域,然后用泥沙把水域两头堵住,再用盆子把水域里的水淘干,那些鱼虾就现形了,然后他们再用那个挑土用的竹筐把鱼往框子里捞。所有工程结束之后,几个小伙伴平分战利品,心满意足地回家,于是那几天家里的伙食会有改善。啊,那幸福的快乐时光!
二哥很爱我,对我很好,小时候二哥在我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什么事我马上想到二哥。记得我第一次知道“香蕉”这个东西还是因为二哥。那时我大概 岁,村里的一个本家叔叔外出打工回来,带回了些新奇的玩意儿,其中就有香蕉。围观的小孩子每人分到了一根香蕉,二哥没有马上吃掉,而是第一时间跑回家拿给我,我尝了一口那个白白的、上面有着隐隐的竖条纹的东西,马上吐了出来,我受不了那软软的、腻腻的味道(到现在我都不喜欢吃香蕉),二哥告诉我那是香蕉,见我不吃,他才大口干掉。还有一次小学春游,我们是不可能有钱买吃的。到了中午,又渴又饿,我和同学去街上的井里打水喝,二哥费力找到我,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包子,要分给我吃,但是我从小不喜欢包子馒头之类的东西,同样见我不吃,二哥才自己吃。
有一年夏天刚刚到来,我们几个女孩子迫不及待脱掉布鞋,换上凉鞋,但是那天中午不知怎么嘚瑟的,竟然要赤脚走过一条满是石子小路,结果我的脚被玻璃碴子割了,鲜血直流,二哥立马背起我往家跑。
家里经济一直拮据,爸妈要同时供养我和二哥上学力不从心,于是二哥初三下学期没念外出打工了。二哥辍学前的那个少年的模样像一幅画一样一直刻在我心里:二哥周日准备返校了, 他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出门前先把家里的水缸装满。那个穿着底色为浅蓝,上面缀着若有若无的小黑点的中山装的二哥梳着当时流行的郭富城版偏分头,挑着一担水朝我走来,夕阳映在他的脸上,多么干净纯洁的少年啊,真希望时光能倒流,永远定格在那个夕阳很暖的下午,我的二哥永远在那里看着我笑。
二哥外出打工之后,我的校园生活没有那么拮据了,偶尔还能有点零花钱。
自从二哥开始打工挣钱,直到我大学毕业,我上学的花销全部都是二哥提供的。其实二哥也才比我大两岁而已,他在供养我的时候,自己也是个孩子啊。但是我一直把二哥当成无所不能的存在,这辈子我谁都不欠,就亏欠我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