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候补了3张回程的车票,截止日期是三天前,每天看一遍,从候补人数中等到候补人数少,从候补人数少到…还是候补人数少。今天,三张候补车票的钱全给我退回来了。马上搜索换乘硬座车票,就算是硬座一晚上我也得离开。
年前,公司的同事问
“过年回家不?”
“回啊,你不回吗?”我回答
“不回,过年去重庆玩玩”
“真好,我其实也不想回去,但家里人都要求回去,所以没办法”
…
这两年因为旅行,碰到过各式各样的人,这世间充满形形色色的个人经历,家庭生活,我羡慕那些可以脱口而出“不回家”的人,好奇他们的家庭关系,只是觉得再深入问下去就涉及隐私了,所以大部分的谈论都会在这里终止,我有一个优点:善于与人保持距离
买到回家的车票,诚然是开心的,这份愉悦是沉的,像扛在肩上的米,拎在手中的油,它与一觉醒来的轻快和雪花飘落的轻盈不同,如若不做,便陷他人于饥饿边缘,陷自己于不仁不义。
继父来火车站接我,一下车站,熟悉的寒冷迅速袭来,地是湿的,不知是下了雨还是下了点小雪。走出站我找到他的身影,显然他没有看到我出来,或许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我没打算那么做,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在后方向他挥手,他待我不错,没对我发过脾气,但背后说过我的不好,我妈告诉我的,说这种事情没有发生过第二次。
妈妈在家打扫卫生,打开门她笑着说:xx回来啦。我脑海中浮现出了具象的电视画面:一张张满足的笑脸,拥抱住家人“爸,妈,我回来啦”我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不知道气氛是会温馨,还是尴尬,至少目前,我做不出这事儿来。“嗯,回来了”我回答到
饭桌上,是我爱吃的三鲜鱼糕和鲜虾粉丝,但此刻我的胃里翻江倒海。回家的票是中午11:02分,他们提前查了我的车次,“我已经吃过了”这个理由已经用不了了,他们甚至都没问我,碗筷就放到了我的桌前。坐了一晚的硬卧,泡面啤酒,麻辣花生伴着脚臭的车厢味道让我身心疲惫。我挂上能够骗得过自己的笑容“哇,好久没吃到这些东西了”把他们倒进了胃里。我妈吃着吃着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回来了她心里踏实,怎么感觉要睡着了。家里的暖气片开的很足,外面时不时飘了点小雪。
第二天去了爸爸那里。老爸心情很好,我虽然一年不在家,但能感觉出,一年中他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他开心的方式不是笑容,而是表现出一种行为…
当天下午,他说带我去给张叔叔拜年。我爸朋友不多,有子女的几乎都已经结婚了,工作单位都还不错。只有张叔叔,他家的儿子也一直单着,工作不好好干,还沉迷游戏。
“你还记得那个张叔叔吧?他人特别好,他可是记得你”
“记得,去看看也好,不过这年是不是拜的有点早?”
“早点怕什么,这不是怕年后来不及么”
我爸不是一个健谈的人,起码在亲人眼里,奶奶经常说:你爸除了找我们要点什么,绝不和我们多说一句话。这话还真不是太夸张,在我的成长经历里,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每次去到张叔叔家那个开朗健谈的老爸总让我觉得心情复杂。
“这不是xx回来了么,带她过来给你拜个年”
“这么早,拜什么年,来来来,xx想吃什么随便吃”
“唉,你莫管她,她自己会搞得很”
“xx长大了,一下子就长大了,现在在哪工作?”
“在广州”我开始紧张接下来的问题
“唉,想让她回来,她总是给我打哈哈,在大城市把自己弄的像个文化人儿一样,你前段时间读的什么书来着?”
“没读什么,随便看看”几天前发了一条看书的朋友圈,我爸点赞评论了一番,书名他不记得了到有可能是真的,因为我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权限
“看书好啊,要我那儿子看会儿书,比杀了他还难”
“哈哈哈哈哈,你搞这么幽默,不过说到看书还是人家外国人更自觉,是不是xx,你之前去意大利,那边的人是不是这样?”
“额…是,是的”几年前,我跟团去了一次欧洲游,我确定去年来张叔叔家的时候他也说过这事儿,好希望张叔叔已经忘了
“你家xx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来来来,我再去抓点饼干出来”张叔叔起身去张罗
“不用了张叔叔,真的不用了,我吃过了…”
“哎呦,不用了,她要吃她会跟你说的,是吧xx”
…
拜完年回来,爸爸心情依然很好。
年后,走亲访友的环节,我把它定义为无效绑架社交。
在小红书上我看到一条笔记
“100级孤独,大年初二,一个人吃着麦当劳”这条笔记获得了2.8万赞,获赞的原因竟是因为评论“好羡慕你能在大年初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也想和你一样大年初二一个人想干嘛干嘛”…
8090年代出生的人,是社会断层改变的重要阶段。
我们即将带起一波文化,经济,国潮,变化;我们也将结束一波禁锢,关系,教条,固化。
没有一代人比任何一代人差,但始终有人坚持自己这一代比其他任何一代更好
二姑说“呦xx,是瘦了是不是,是不是天天减肥不吃饭”
舅舅说:“是比之前还是胖了点,对不对xx,胖点好”
姑妈说:“是还在杭州做事儿是不是,马云就在那”
表叔说:“上海排外的很,我晓得,你要是受不了就回来搞算了”
………
还好,她们,其实并不有闲心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样最好了。
三天后,我将做15个小时的硬座离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