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小,就被灌输“头大当官,脚大踩山。”我就是后者脚大踩山。
小时候我跟在爷爷奶奶屁股后面,去山里,去田里。农忙插秧,我就在田垄边上,爷爷用几根棍子,地上铺着薄膜,上面再铺上爷爷奶奶衣服。秋收,我一样是坐在用稻梗搭的棚子里,这样我就安静的呆自己的棚子里,吃着带的各种吃的,吃饱了,就去河边玩水,翻螃蟹。
以前不知道玩以外的忧虑。记得村里一个姐姐喝农药不在了,大家把她抓住,洗胃,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活过来,我以为就是睡觉,然后长辈会告诉你,她去买盐去了,然后我就会一直问,怎么还没买回来盐。等到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这么多年不回来,就一直回不来了。
当我到了城里,翻着和别人不一样课本,我那个时候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乡里人,讲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偶尔还会冒出乡话。在乡里,野惯了的我,各种不适应,不适应城里的家庭作业,不适应城里的各种考试,大考小考。在我们村里,我们几个年纪一起在一间教室里,老师教完一年,教二年纪,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我们村里,没有一个班,六七十人。一个年级也最多十三个,整个教室也不过三四十个,读着读着有些人就一直被留级。
在《还珠格格》热播的时候,我们自制格格帽子,拿床单裹着。在《小李飞刀》热播时,每个小伙伴都有一把小刀,记得以前爷爷还专门给我打了一把小刀。《天龙八部》我们也一样不例外,戴着斗笠,包薄膜,在晒谷坪地上,冲锋陷阵。我们那时候没有玩具,奢侈一点的就是买弹珠。那个时候,跳橡皮筋,跳房子,捡石子,丢沙包,等等。那个时候晚上出去串门,都是拿着过把,左晃动。那个时候敲电池上面红色的盖子,拆打火机里的东西,有时候趁着别人不注意,按一下,有种电了的感觉。
读书也是八点开始,吃完早饭才读书去的,从小喜欢吃的我,遇到过节还会带个鸡腿去上学。我的同桌,我们最多的时间就是分课桌,从中间,用刀子画线,超过了彼此的,又会被打,然后自己的地盘就又少了点,那个时候读书,都是借几滴墨水的,等到第二天再还。
我们最喜欢的是星期一和星期五,因为星期一上午遇到农忙,老师是不会来的,星期五下午是不要上课的,我们有很多实践课,去山上砍柴火,去地里挖凉薯,拔萝卜等等。
我是幸运的,在读二年纪的时候五一因为一场大雨,把我困在了城里,我就转学去了城里,脱掉了解放鞋,脱掉了头上的虱子,也慢慢的脱掉了黝黑。
现在长大了,总在回想二十年前的事,十多年前的事,明明就在昨天发生的,可是就是很久很久了。那个时候家里买了村里唯一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到晚上全村人一起看电视剧,熏着艾叶,那个时候《青藏高原》,《穆桂英挂帅》都是大家喜欢的电视剧,歌曲。
那个时候,村里偶尔还会来唱戏的,在晒谷坪里唱戏,看录像,买两毛钱一杯的瓜子。
童年记忆,我想把它一一描述出来,可是记忆有限,有些未免会断片,但是那个时候泥巴味,鸡鸣,知了,蛙叫,牛粪味,猪粪味还是十几年前的,二十年前的一样,我也还是那个爷爷需要在坡上喊回来吃饭的调皮鬼。
不知道何时起,大家都出去务工了,村里就剩下爷爷奶奶们,一年一次的回家,到了几年回来一次,再到后来有些就搬走了。现在见面,估计都是熟悉的陌生人了吧,我恨过时代发展,恨它把我身边有趣的小伙伴都变了,都长大了。一些有趣的事都已经不在有趣,但是大山深处爷爷奶奶的爱却一直在。
我喜欢山,喜欢水,更喜欢山水之间坐落的农村,在这里我知淳朴,和爷爷奶奶学习到节俭,学到一种对大山坚韧的爱,对生活的渴望,微笑,对生活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