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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顾 冰
写下这个题目，前面本想加上一串定语，又一转念，父亲就是父亲，无须任何修饰。
多年前，正上班，门卫保安鞠师傅叫我，门口来了一位老人，说是找在我单位工作的儿子，但说不清，也打发不走，让我接待一下。
老人苍老，羸弱，明显痴呆失忆。我问他儿子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哪里人？不知道。多大年纪？不知道。长多高？不知道。是胖是瘦？不知道。什么时间进工商银行的？不知道。在工行做什么？不知道。听他口音，武进人，他儿子年龄估摸也要四五十岁了。我找出花名冊，把符合这几个特征的员工，一一问他。是李XX吗？不是。是王XX吗?不是。……我无奈了。
这时，工会小趙走到大厅宣传橱窗，在光荣榜里取下一张相片。那是信贷处长黄栋昌，行里服务标兵，前几个月因肝癌病逝。
不料，老人冲了过去，一把从小趙手里，夺过相片，贴在脸上，继而，又揣入衣襟，口中喃喃念叨:傻儿子，天都黑了，还野在外头疯玩，你娘等你吃晚饭，来，爹背你，我们回家！然后，如愿以偿地走了。他留给我的，是伛偻的背影，和蹒跚的步履。
有人终于认出，他是黄栋昌的父亲。
一一谨以此文纪念父亲节，献给天下所有的父亲。
2017.6.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