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口卧龙吊丧 耒阳县凤雏理事(五十七)

        左右急救周瑜归船。军士传说:“玄德、孔明在前山顶上饮酒取乐。”瑜大怒,咬牙切齿吾誓取西川!正恨间,吴侯遣弟孙瑜到曰:“吾奉兄命来助都督,上流有刘封、关平二人领军截住水路”。周瑜愈怒。忽又报孔明遣人送书至。周瑜览毕,长叹一声,唤左右取纸笔作书上吴侯。乃聚众将曰:“吾非不欲尽忠报国,奈天命已绝矣。汝等善事吴侯,共成大业。”言讫,昏绝。徐徐又醒,仰天长叹曰:“既生瑜,何生亮!”连叫数声而亡。寿三十六岁。后人有诗叹曰:赤壁遗雄烈,青年有俊声。弦歌知雅意,杯酒谢良朋。曾谒三千斛,常驱十万兵。巴丘终命处,凭吊欲伤情。周瑜停丧于巴丘。众将将所遗书缄,遣人飞报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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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闻瑜死,放声大哭。拆视其书,乃荐鲁肃以自代也。即日便命鲁肃为都督,总统兵马;一面教发周瑜灵柩回葬。

        孔明在荆州夜观天文,见将星坠地,乃笑曰:“周瑜死矣。”至晓,告于玄德。玄德使人探之,果然死了。乃与赵云引五百军,具祭礼,下船赴巴丘吊丧,并寻贤士佐助玄德。

        孔明径至柴桑,鲁肃以礼迎接。周瑜部将皆欲杀孔明,因见赵云带剑相随,不敢下手。孔明教设祭物于灵前,亲自奠酒,跪于地下,郎读祭文。祭毕,伏地大哭,泪如涌泉,哀恸不已。众将相谓曰:“人尽道公瑾与孔明不睦,今观其祭奠之情,人皆虚言也。”鲁肃见孔明如此悲切,亦为感伤,自思曰:“孔明自是多情,乃公瑾量窄,自取死耳。”后人有诗叹曰:卧龙南阳睡未醒,又添列曜下舒城。苍天既已生公瑾,尘世何须出孔明。

        鲁肃设宴款待孔明。宴罢,孔明辞回。方欲下船,江边凤雏先生庞统来访,孔明乃留书一封与统,嘱曰:“吾料孙仲谋必不能重用足下,稍有不如意,可来荆州,共扶玄德。”统允诺而别,孔明自回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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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肃送周瑜灵柩至芜湖,并将庞统举荐给孙权。邀请庞统入见孙权,施礼毕,权见其人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心中不喜。并见统轻周瑜,心中愈不乐,曰:“狂士也,用之何益?”庞统见不被孙权重用,便带着鲁肃的荐书,径往荆州来见玄德。

        此时孔明按察四郡未回。门吏传统见玄德,长揖不拜。玄德见统貌陋,心中亦不悦,统也不拿出鲁肃、孔明书投呈,玄德打发他去了耒阳县做县宰。统到耒阳县,不理政事,终日饮酒为乐,一应钱粮词讼,并不理会。有人报知玄德,唤张飞分付:“引从人去荆南诸县巡视,如有不公不法者,就便究问。”

        张飞领了言语,军民官吏皆出郭迎接,独不见县令。飞乃入县,正厅上坐定,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飞怒而责之,统曰:“量百里小县,些小公事,何难决断?将军少坐,待我发落。”随即唤公吏,将百馀日所积公务,都取来剖断。吏皆纷然赍抱案卷上厅,诉人、被告人等环跪阶下。统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民皆叩首拜伏。不到半日,将百馀日之事尽断毕了。

        飞大惊,下席连谢,统乃将出鲁肃荐书。飞遂辞统,回荆州,见玄德,具说庞统之才,将鲁肃荐书呈上。忽报孔明回,玄德接入。随即令张飞往耒阳县敬请庞统到荆州。玄德下阶请罪,统方将出孔明所荐之书。玄德看书中之意,言凤雏到日,宜即重用。玄德喜,遂拜庞统为副军师中郎将,与孔明共赏方略,教练军士,听候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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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得知,怕刘备连结东吴,早晚必兴兵北伐,聚众谋士,商议南征。荀攸曰:“以愚所见,不若降诏加马腾为征南将军,使讨孙权,诱入京师,先除此人,则南征无患矣。”操大喜,即日遣人赍诏,至西凉召马腾。

        当日马腾奉诏,乃与长子马超商议。腾曰:“汝自统羌兵保守西凉,只教次子马休、马铁并侄马岱随我同往。曹操见有汝在西凉,又有韩遂相助,谅不敢加害于我也。”超曰:“父亲欲往,切不可轻入京师,当随机应变,观其动静。”于是马腾乃引西凉兵五千,迤逦望许昌而来。离许昌二十里,屯住军马。

        曹操听知马腾已到,唤门下侍郎黄奎分付。奎领命,来见马腾。奎酒半酣而言其父黄琬死于李傕、郭汜之难,常怀痛恨,腾见他说出心事,乃密以实情告之。奎曰:“操欲公入城面君,必非好意,公不可轻入。来日当勒兵城下,待曹操出城点军,就点军处杀之,大事济矣。”二人商议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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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奎回家,恨气未息,其妻再三问之,奎不肯言。不料其妾李春香与奎妻弟苗泽私通,泽欲得春香,正无计可施。妾见黄奎愤恨,以言挑之。奎乘醉言曰:“吾已约定马将军,明日在城外点兵时杀之。”妾告于苗泽,泽报知曹操。操便秘密吩咐,将黄奎一家老小拿下。

          次日,马腾领着西凉兵马将次近城,前面一簇红旗打着丞相旗号,马腾拍马向前,忽然弓弩齐发,曹洪一马当先,许褚、夏侯渊、徐晃领兵杀至,截断西凉军马,将马腾父子三人困在垓心。马腾见不是头,奋力冲杀。马铁早被乱箭射死。马休随着马腾,左冲右突,不能得出。二人身带重伤,坐下马又被箭射倒,父子二人俱被执。曹操教将黄奎与马腾父子一齐绑至。马腾骂不绝口,与其子马休及黄奎一同遇害。后人有诗叹马腾曰:父子齐芳烈,忠贞著一门。捐生图国难,誓死答君恩。嚼血盟言在,诛奸义状存。西凉推世胄,不愧伏波孙。

        苗泽告操曰:“不愿加赏,只求李春香为妻。”操笑曰:“你为了一妇人,害了你姐夫一家,留此不义之人何用?”便教将苗泽、李春香与黄奎一家老小并斩于市。观者无不叹息。后人有诗叹曰:苗泽因私害荩臣,春香未得反伤身。奸雄亦不相容恕,枉自图谋作小人。

        曹操教招安西凉兵马,谕之:“马腾父子谋反,不干众人之事。”一面使人分付把住关隘,休教走了马岱。岱早已弃了兵马,扮作客商,连夜逃遁去了。

        曹操杀了马腾等,便决意南征。忽人报曰:“刘备调练军马,收拾器械,将欲取川。”操惊曰:“若刘备收川,则羽翼成矣,将何以图之?”言未毕,阶下陈群进言曰:“某有一计,使刘备、孙权不能相顾,江南、西川皆归丞相。”正是:西边豪杰方遭戮,南国英雄又受殃。

(备注:图片来自网络,文字整理于罗贯中《三国演义》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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