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挣扎了一下,没甩脱他的手,接着又踹了他一脚。二流子一把卡住他脖子,大声喝斥他老实点,要不别怪他手下无情。那人只好乖乖就范,歪着脑袋连声向他求饶。
有了二流子撑腰,红毛女的狗胆一下就大了起来,走上去就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那人气得暴跳如雷,抬腿就要踢她裤裆。二流子卡住他脖子,大声道:“你别乱动,要不我废了你。”
红毛女又趁机往他身上捶了几拳,骂道:“妈的,老娘无缘无故被你抽了两次,现在该我上场了。”
二流子一问,才知道此人正是那天把她打进医院的极端分子。于是他一把拽起那人,就要急着送往派出所。那人吓得两腿直打颤,拉住他的胳膊不断求饶:“大哥,你不能送我进去,否则我这辈子就完了。”
“打人还敢向我求饶?”二流子从车上取来一根麻绳,就要把他绑起来拉往派出所。他“扑通”一声跪下去,抱住二流子的腿说:“大哥,我一家老小都要靠我生活,你就放了我吧?”
“孬种,”二流子踢他一脚,“你打人的时候怎么不下跪?一说要送你去派出所,你怎么就变缩头乌龟了?”
那人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向他哭诉了一番。二流子置之不理,坚持要送他去派出所蹲号子。他急得上窜下跳,哆嗦给他磕了几个响头。
二流子骂他是软蛋,敢干不敢担,然后拉他起来,说:“你磕破脑袋都没用。”
他惊恐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二流子说:“打人就进派出所。”
那人抱紧他的大腿说:“大哥,求你行行好。我要是进去了,我家老母就只能在家等死了。”
他停顿一下,又说:“只要你不把我送进去,打我一顿也行。”
二流子觉得在大街上打人有失身份,也会影响自己的形象。他想了一下,对那人说:“你不想进去也行,那就赶紧赔偿我们的损失。”
那人马上答应下来,急忙问他要多少赔偿。二流子把红毛女住院的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给他开了一个比较合理的价位。
“我就打了她几下,你要我赔偿这么多钱?”那人看着他伸向自己的巴掌,吓得直打哆嗦。
“怎么了?你不想赔?”二流子说着又把他往车上拽去,“既然这样,那就上派出所蹲号子吧。”
那人求救心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二流子把手伸向他,催促道:“快点吧,我没时间跟你啰嗦。”
红毛女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往他眼前一抖,说:“把钱都放这里吧。”
那人摸遍了全身,只找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对他们说:“我身上只有这点现钱,余下的下次补上吧。”
“下次补上?”二流子怒视着他,“你耍我?”
“我现在真的没钱,”他翻出两只空荡荡的裤袋,对他说,“一分都没了。”
二流子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果真没发现多余的票子,只好挥手让他离开。红毛女叫住他说:“这么着吧,我跟你回去取钱。”
他说:“我家有一位瘫痪老母和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你到我家要钱,那就是要他们的命。”
红毛女问二流子怎么办。没等他答话,那人又主动说:“我等一会给你们送过来吧。”
二流子说:“拉倒吧,你回去了还能给我送钱?”
那人想了想,又提出把自己的手机放在这里做抵押。二流子虽然知道那玩意值不了几个钱,但还是答应了他。
傍晚的时候,红毛女没看见那人把钱送过来,于是走到门口看了又看,抻着脖子不停地向远方眺望。
二流子说:“你别看了,他不会来的。”
红毛女问:“既然你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放他走?”
二流子说:“我不放他走,难道要留他在这里养老吗?”
红毛女本以为可以收获一笔意外之财,没想最后却是空喜一场。她小声骂了几句,然后让二流子把抵押机拿出来看看。二流子从裤兜里掏出玩具机,递给她说:“拿去玩吧。”
她拿着手机看了看,发现机子挺漂亮,又好奇地按了一下键盘。这时手机突然跳出一段音乐: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妈妈的爸爸叫姥爷、妈妈的妈妈叫姥姥……
“什么玩意?”红毛女生气地把手机往他眼前一扔,“那家伙竟然拿个玩具机糊弄我们。”
“我早就知道了。”二流子头也没抬地翻着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杂志。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二流子满不在乎地说:“就他那副可怜的样子,你还指望靠他发财呀?”
“难道就这么算了?”红毛女摸着自己脸上的伤,说,“我就这么白挨拳头了?”
“那你想怎样?”二流子问,“莫非你要把他杀了才甘心?“
红毛女叽咕着说:“不杀至少也得让他脱成皮吧?”
二流子摇着头骂她愚蠢,说她有那个心思琢磨让人脱皮,还不如好好思考公司的发展方向。说到公司的业务时,他突然心生一计,于是又向红毛女求证那人如何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红毛女把她接到那人的电话,以及聊天内容,又因为什么发生冲突,向他娓娓道了一遍。
二流子兴奋地拍着手说:“我有赚钱大计了。”
红毛女问:“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二流子让她把耳朵凑近,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向她讲述出来。
他说:“当今社会压力大,大部份人为了生活都选择忍气吞声。在外受老板的气,回家还要承受家庭的压力。若不及时寻找渠道减压,时间久了就会爆发。如果我们能为这样的人群提供发泄渠道,不仅能赚大钱,还能为人类做出贡献。”
红毛女听得头皮直发麻。一想到被那人暴揍的场景,她就吓得直打哆嗦。没等她发表意见,二流子又说公司的三陪业务发展前景不太乐观,开业这么多天,竟然没有一个人上门咨询。如果把三陪服务换成泄愤服务,说不定生意就会大有改观,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县城数一数二的暴发户。
红毛女说:“你都没出去宣传业务,怎么就知道三陪服务没市场?”
二流子说:“你出去发了一个下午传单,也没接到一单,说明大家对这事没什么兴趣。既然市场不需要这个服务,那就赶紧创新。”
最后,他又拿出一副老板的派头,说一个公司要想长期稳定地发展,老板必须随时刷新自己的思想,及时跟上时代的发展。如果明知此路行不通,却一直执迷不悟,那就是脑子短路。
红毛女听他说得一套一套的,问他准备怎么创新。他说既然现在的业务不行,那就把公司的主打服务改为:泄愤服务。
“那你打算怎么干?”
“我们应该给别人当沙包玩,”二流子嘿嘿笑着,然后补充说,“专门做别人宣泄怒火的对象。”
“你亲自上阵?”红毛女问。
二流子指着自己和她,说:“我们一起上。”
“我们?”
“是的,我们两人一起给别人当沙包擂。”
“让别人在我们身上练拳击?”
“差不多,”二流子笑呵呵地说,“只要顾客愿意掏钱,把我们当什么包都行。”
红毛女想到自己被揍的经历,两腿就直打颤。她把脸扭到一边,生气地说:“要干你就自己干,反正我不干。”
“你是公司董事长,不干怎么行?“他扫了一眼毫无生气的办公室,又说,“开业这么久。一单业务都没有。照这么下去,公司还怎么发展?”
“可是,你总不能为了钱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吧?”红毛女嘟嘴说,“你行的话,你就干吧。反正我经不起这番折腾,吃不了这番皮肉之苦。”
“你不干怎么办?”二流子高声说,“光靠我一个人的体力,怎么撑起一个公司的发展?”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又说:“万一我不幸被人打死了呢?难道你就不用生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