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看看众人,一个个的都呆站着,心里想:是放他们回去?还是让他们再站站?又想到:阎年这狗奴才,常听得大哥说他作恶,我从没见过他。我今日何不假装个钱氏,耍耍他?以免他以后少抢人家几个妇女。想罢,他走进轿子里坐下,用手将四个轿夫一招:“来!”然后在轿内念了一个咒语,那些抢亲的人,一个个都颠颠倒倒的,像梦醒了一样。他们都吵闹一阵,一齐往阎年家去了。
金不换被四个轿夫抬着飞走,很快就到了阎年家门,阎年今日请了假,并叫了几个同级的官员,在他家等着吃喜酒。
轿子进了厅院,内院里走出五六十个妇女,都在等着新娘下轿。一会儿,走来两个妇女,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到轿子面前,将帘子掀起来一看,见里面坐着个穿蓝布袍的道人,睁着圆滴溜溜两只眼睛,两个女人吓得大惊失色,往回里急走。
众人往都在往轿内凑着看,只见轿内走出一个瘦小的道人,满面都是笑容。一堆人有些害怕,这时候来了十几个家丁要捉拿金不换,金不换“啐”了一口,一众人都定住了,他下轿子,然后拿起椅子放在中坐下。
然后用手招了下众妇人:“入!”众妇女都进来庭内,站在金不换左右,中妇女粉白黛绿、锦衣翠裙,不禁哑然失笑:“这真是奇遇。”
忽然七八个家人在门口张望,不敢进来。金不换笑道:“众位管家,麻烦你们到外面,将阎年那奴才叫进来,我有个好物件送给他。”
正说着,猛地见一个人带着几个小厮走进来。那个人一对眯眯眼,一张大嘴巴,大宽脸,高低眉,肥塌的鼻子,穿着绫罗绸缎,不用猜,这既是阎年了。
阎年一进庭院,就怒气冲冲的大喊:“哪来的妖道,敢在我家放肆,不怕被凌迟吗?”
金不换笑道:“阎年,你莫动气,你听我说,我原是个游方道士,今早从南西门过,看见你家人率众人抢良家妇女,我路见不平,将他们夫妻放走了,又怕你没人陪伴,因此我来替她。”
阎年气愤地喝道:“小厮们,将贼拿住!”
众小厮涌上来,金不换将手一挥:“去!”众小厮就近不了身,一哄而散,之留下阎年。阎年咆哮如雷,挽起袖子就来抓金不换,金不换笑嘻嘻的道:“跪!”阎年不由自主地两腿发软,便跪在底下了,急得他满头大汗,不但两腿,两手也不能自主活动。
金不换说:“阎年,你一个宰相的堂官,休说百姓,就是一般的文武官员,见到你都刮目相看,你也应该有个堂官的体面,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抢夺良家妇女?这些都是市井无赖的事情,就是有志气的强盗,也做不出来。”
又看看旁边的妇女说:“像这些妇女,只怕大半都是你四处抢来的。妇女都敢抢,人家的房屋、珠宝,越发不用说了。奴才!你怎么不想想,你能有多大的福气,一个人敢娶这么多妾室,还心上不足!今后要改过方好,若再犯,我早晚顶用飞剑斩你的脑袋!”
阎年耳朵听得明白,口里却说不出一句,气得他双眼爆出,恨不得将金不换碎尸万段。
金不换看阎年不服气,就指着他的脸说:“打!”阎年伸出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耳光,直打得面红耳赤,两眼冒火。旁边的妇女看着,有的惊恐害怕、有的掩面微笑。
金不换又跟众妇女说:“你们看阎年这两只眼睛圆溜溜的,胡子都扎起来,看来是心上恨我。”
随即选了两个俊俏的妇人,指着阎年的胡子说道:“这奴才满脸胡子,正是可恶之处,你们两个可下去,拔!”
两个妇人走到阎年身边,一个抱住头,一个两手抓着胡子,用力拔,拔得一丝一缕的,纷纷落地。疼得阎年通体流汗,鲜血从皮肉渗出。门外很多男女,看得真切,但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温如玉看了阎年,道:“得罪了!改日再来领教!”于是大摇大摆地出去了,家人们涌来搀扶阎年,可他的两条腿就像长在地上一样,根本起不来,旁边的众妇女也是一样的,一动不动。
金不换走出了大门,才念咒解开,他们才能动。
阎年吃了这个亏,无处泄愤,便把抢亲的人打了一顿,又差人去钱元家一顿打砸,钱元也不敢在京中做生意,连夜变卖资产,逃回了太原。
阎年没有胡子,怕主人问责,便推病在家休养,可这事没两天就传到严府了,严世蕃大笑不已。严嵩将阎年叫去,痛骂一顿,此时严嵩正在府西面买了几十间民房,盖花园。遂罚了阎年一万两银子,作为他不守本分之戒。
阎年暗中托京城的文武百官,捉拿穿蓝色衣服的瘦小道士报仇。
金不换道东猪市口买了几件皮夹棉衣和棉鞋棉袜,几件打包在一处,抗在肩膀上。又到米铺买了几十石米,当时就付清了银子,然后将米放在一间空房内,包了一斤多的米,随身带着,出了都城,驾云去了泰山。
半夜时到了琼岩洞外,逐电接了衣物,不换走进去,看见连城璧、温如玉在食堂内坐着,连城璧问:“怎么这时候才来,大哥去衡山了吗?”
金不换走到石堂东北角,将带来的米包儿打开,心里想着米铺,口里念念有词,只见米从包里一直往外流,好半天才流完,地上堆着三十仓石的米,温如玉羡慕不已。
金不换搬完了米,便走去跟连城璧说:“二哥同温贤弟起身后,大哥去虎牙山找天狐的两个女儿,传她们道术去了,是为了感谢她们送书的情谊。”
又向超尘、逐电说道:“法师让我吩咐你们两个,每天砍柴做饭,好好服侍温贤弟的饮食,少有怠慢,定将你们逐出洞外。”
连城璧说:“温贤弟已经饿了一天,你们两个赶紧去做饭。”二鬼连忙收拾起来。
金不换又说:“二哥我来迟了,这里有个缘故在里面。”
遂将王秀才的事情和戏耍阎年的经过讲了一次,连城璧听候大呼:“你处置得甚好,还我的话,就直接把他打死了。”又说到昔日一齐戏耍严嵩的事情,说得三分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