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行李箱,装着母亲叠了又叠的衣衫,父亲没说出口的“慢走”,在站台的风里晃成模糊的影子。那是第一次,把“家”叠成贴身的褶皱,转身踏入陌生的晨雾——课堂的灯、加班的夜、生病时自己熬的粥,后来才懂,所谓独自长大,是连哭都要选好无人的角落。
春夏秋冬,像翻旧的书页,每一页都写着:我很好,别惦记。他们的白发,是我不敢细想的刻度,怕自己的脆弱,变成压在他们肩上的尘。
常常在某个黄昏,看窗外的梧桐叶飘转,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唤我回家的模样。想念她蒸的馒头和豆沙包,甜香里裹着阳光的味道;想念父亲沉默的背影,总在我离家时,把行李塞得满到扣不上箱盖。
原来,长大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目送,我们都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学着把思念藏好。那些没说出口的“想家”,都酿成了夜里的星,闪在我独自走过的路上,也闪在故乡的屋檐下——那里,永远有一盏灯,等我,却从不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