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多次想过,如果有来世,我定要排除万难,考复旦文学系,而不是十八九岁时弱不禁风的鲜有心智,没能抗拒母亲的苦口婆心、没能识破父亲的雕虫小技,最终被命运之手轻轻一推,便身不由己的跌进学建筑机械的行列。
后来我也多次想过,我肉身的生命不可能重来了,我早萌而生的愿望这几年开始在心底涌动,有时一阵阵不自信的凉风袭来,顺带还刮过来一句句不看好的风言风语,我心有不甘,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过上风调雨顺,稳定规律的生活,期盼用我家目前埋在杂物堆里、背负尘灰的几立方书籍堆砌出我的一间书房,目前看依旧是遥遥无期的空想。
王朔写文说到:“人格都是依据环境形成的,看到环境就知道作家的格局有多大。但有一点,活得太舒服的人,没戏。”
我读罢稍心安,我近十几年来经常东奔西走,活得有时不太舒服,回头一想,可能是我在找自己,王朔说往下写书就是要解决哲学问题,既我是谁?我从哪里?我要到哪去?我虽然没王朔早年出道大红大紫的,但我混到现在,尤其经历滞留海外将近两年,夜深人静时我大部分时间都跟自己过不去,我把我的内心差点挖透了,我瞪着双眼在漆黑的夜里,看着自己的过往,遇见的人、做过的事,那些过往排着队的在我眼前放电影,有时自己看的太入迷,忍不住会顺嘴狂骂自己,坐起来想找点后悔药,或者什么“忘情水”之类的……但是除了长夜漫漫什么都没有,等待我的是北美一个个鲜丽的黎明,洁净的朗空,美丽的云朵,瑰丽的早霞。
王朔在聊闲、起刺,口无遮拦的把当代作家奚落了一遍,在我看来他也是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在美国的自在环境下,皮肉难免麻木,自个给自个扎个针灸,起到一点头悬梁锥刺股的作用,以便把人生下半场的考试挺完。
我已经明白,复旦文学系没有培养出来几个能供王朔数落的作家,我也放下了自己狭隘的判别心,接纳自己在建筑大学里学的机械,对我来说也是益处多多,无论什么环境我都能用我灵巧的双手糊弄一通,给自己一方相对舒服的空间,感谢我大学时代那位也是来自复旦大学建筑系的教我们《画法几何》的教授,他开始如此讨厌我上课迟到,后来随着我凭着自己出色的空间想象力,总是考高分,他开始在课堂上夸赞我了。这门课的期末考试很难,全班60%的同学(40X60%=24)不及格,而我这门课结束时,全班我考了第二名,做为女生老师说我很了不起……
我用了大半生都是在体验,走的、看的、想的、经历的,但我不是写游记,那是旅行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