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是从时光深处走来的词,上到一个民族流传下来的文物珍品,下到寻常百姓生活所需的衣食物件,在工业文明到来之前,无一不是匠人们锻造锤炼出来的。我所在的北方城市,仍然保留着铁匠巷、棉花巷、剪刀巷、馒头巷这样的街道名字。可想,曾经的这些街巷里,打铁声、弹棉花声、磨剪刀声、馒头出笼的吆喝声,汇出怎样热闹的市井之音;而每一件到达我们手中的,又是怎样的独一无二。现在讲“纯手工”最贵,贵在哪儿呢?因为独一无二,所以它传递着匠人制作时的心情和温度,用故宫博物院里文物修复师们的话说,因为它们有“生命”。
故宫博物院的文保部分好多组,木器组、漆器组、钟表组、织物组、书画组等等,它们肩负着修复故宫各类宫藏文物的使命。扎根在这些文物组的修复者以师徒制传承手艺,一代又一代到今天已经第四代,经他们手修复过的文物动辄也有二三百岁的年龄了。第一代修复师就是中国古代“士农工商”中的“工”,也就是今天所说的“工匠”、“匠人”。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讲述的就是这群特殊匠人的故事。木器组的科长屈峰说,文物修复工作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我们在传递着这些器物背后的文化,器物本身并没有生命,但历史赋予了它们生命,让后人通过它们看到了时光深处那些发光的人类文明。
钟表组的王津正带领徒弟修复一件大型的宫廷钟表,名叫铜镀金乡村音乐水法钟,它的主人是乾隆皇帝。清朝皇帝酷爱钟表收藏,西方工业革命以后,传教士来到中国,便投皇帝喜好,送来当时最新最好的钟表。这对钟表在故宫博物院封存了100多年未曾修复过,与大英博物馆馆藏的小型钟表相比,这样大体型的钟表,在世界也是数一数二。宫廷钟最重要的是其华丽造型下的演艺功能,扇动翅膀的小鸟,一开一合的房门,房前流动的溪水……在精巧复杂的机械传动系统下反复修复,王津师徒又让钟表“活了”,它们正“滴答滴答”展现着百年前的英国乡村风光;而此时的修复工作室外,有着同样甚至更长年龄的杏子探入故宫西三所的一道宫墙,“吧嗒吧嗒”被修复师们打落一地。
时间在这里成了穿梭机,带文物修复师们在紫禁城内外穿越。城内,他们在恢复历史的模样,乾隆生母存放珍品的黄花梨百宝柜,皇帝和嫔妃冬天烤火用的大型香炉,乾隆存放诗作的漆器御稿箱物归原地;城外,在三环拥堵的车流中,他们奔赴故宫北院新的修复与展示场所,在那里,将迎接新的修复任务和年轻的修复者们。
在刚刚走过的2016年,《我在故宫修文物》纪录片搬上了电影荧幕,“工匠精神”也成为年度热词。热词会变成话题,话题甚至会变成中高考考点。但匠人不会变,匠人的手艺跨越千年,因为唯一而珍贵。今天,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者意义的匠人在减少,但专注于某一领域、某一事业的人在增多。一生只做一件事,直到极致,这是新时代的“工匠精神”。
从旧时光里绵延而来,又延续不断地走向未来,在与时间的对话中留下永恒,这就是“匠人”。今天,我们把他们那种将手艺长久坚持并精益求精的精神称为“工匠精神”。显然,这种精神是慢的、不妥协的,在瞬息万变的今天,我们希望用“工匠精神”对抗浮躁,让走得更快的脚步走得更认真、更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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