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记

题记:

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累,却无从止歇;苦,却无法回避。

      ――(百年孤独)加西亚.马尔克斯

    像绝大多数农户一样,我的父亲在之前喂养的狗被“偷狗贼”药死后,又托我小姨从她亲戚那领养来一只新的小公狗,我第一次见它时,土黄色的毛发覆盖着全身,瘦弱的身子在微微打颤,花生粒大小的眼珠四处张望着,尾巴耸搭,小嘴不时的会发出奶声般的“汪汪”音,蜷缩着身子窝在墙角一脸惶恐的看着我们……“有点怕生,还小,关关,养养,大了就好了”父亲在旁边说道。我像找到新“伙伴”一般,想要把它仔仔细细的看穿,终于还是被我发现了有一些不同,我的目光停在了前肢胸脯上隐隐若现的那一缕白毛,心中有些失望的看像父亲“这不是纯的,是混子,她们家才不会给我们真的嘞”父亲笑了笑,却也没说什么。

家里来了新“伙伴”也总算是给了我这个无聊的小孩一丝慰籍,我慢慢尝试着去和它建立关系,它却又害怕的缩退着身子,不敢靠近我,我轻轻的唤着,它摇着尾巴,小眼瞅着,我们来来回回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我拿了一块香肠后,它试探性的向我靠了靠。仿佛是肚里的饿意超过了对我的警惕,一下子埋在我的手里吃了起来,我嬉笑着,小手摸着它那小小的脑袋,感觉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真切……

图片发自简书App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家伙也渐渐长的越来越大了,每日放学回家,闲暇时我总会和它闹腾会,它似乎也对此乐此不疲,奔跑着围绕着我转。依然记得那天我照往常一样,呼唤着它,可它却露出疲倦的神态,脚步缓缓的跑到我面前,吃力的摇晃着那耸拉着的尾巴,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急忙找到父亲说明情况,我简直快要哭了。父亲从那宽大的棉袄口袋里,拿出一盒烟,从中间抽出一根,吹了吹烟嘴上的杂质,放在嘴里噙着,又从口袋里摸出火机,右手按下,左手挡着火机的前方,轻轻的点着了烟,深吸了一口,看着我“没事,就是该打疫苗了,等下我带着它去打个针就好了”……

看着父亲骑着车驮着狗去往小诊所的方向,我惶急的心情却是丝毫也没有放松下来,我就这么在家等着,看向去时的路途……

傍晚时分,父亲终于带着狗一块回来了,我欢喜的跑过去,在看到狗没事后,我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我看向狗一边大声唤着,一边小跑着,好似要确定一下是否真的没事了,狗似乎也能听懂我在呼唤着它,前腿一蹦从车上跳跃下来,追逐着我而来,我欢笑着,伸出手抚摸向狗的脑袋……

  “这是谁家哪个不长眼的狗啊,看把小孩给吓的也不知道管管,哪天给宰了”寻着这令人心烦的声音处,我的眼前出现了个肥胖的老女人,臃肿的身材托着一个油脂满面,肥大变形的脸,厚重的下巴上是一张尖利的嘴巴,就连说话都唾沫星子四溅,让人着实没有好感。此时父亲正在地里农作,大概也是听到了这厌恶的声音吧,于是便大声叫着狗,一把拉到怀里好让它“安稳”,“狗根本就没有去她地里面,她是说瞎话,故意找事,就像前些年她故意找我们家事一样”我恼怒的说道。“行了,别说了,狗这么大了,再放出来继续乱跑也担心哪天再咬着人了,回家拴起来吧,免的惹祸”父亲那近乎严厉的语气,让我根本无法反驳。

我就这么看着父亲用那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套在了它的脖子上,“好像还是一样,可又好像还是不一样”我在内心惶恐道……

刚栓上那几天,狗叫的很厉害,整晚都在“呜啊”的低声吠叫,我很担心它是否会挣脱不了这所谓的束缚,倒在这粗大冰凉的铁链下。它使劲的用前肢往前扒拉着,想要去挣断这套在脖子上的链条,当发现不管怎样去疯狂的挣脱,铁链还是依旧在那里,一切都是徒劳后,它似乎感到恐惧了,一种对失去自由的忧惧,它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呲着牙咧着嘴,嘴里“呼呼”的喘着气,竟发了癫般咬向那凉意森森的铁链,我从来没有见过它这个样子,我在心里为它祈祷着,愿它会适应的,会老实下来,终于,在尝试了许久之后,它似乎认清了现实,不在挣脱于那冰凉的铁链,四肢趴倒在地上,眼神郁郁的看向门外,我想它大概是累了……我慢慢的走到它身边低下身来,轻轻抚摸着,我在心里问自己,它还是它吗?……

  我自外出求学后就很少回到家乡,到也不是毫无恋家的念想,大概是不想去面对那些所谓的人情世故吧,故此大多数的时光都是坦然一人行走,在这茫茫路途中,但我唯独忘不了那黑暗寒冷的角落里有那么一份对于自由的向往。

时隔许久我回到了家乡,大巴车在颠簸的路上缓慢的驶着,远处,一个不大的村庄映入了我的眼帘,正值夕阳西下时分,一缕缕浓厚的油烟从零星的烟囱冒出。我下了车拎着行李回往家的方向,一路上稀疏的人零零散散,记忆中的光景本不该如此,寂寥……“都是出去打工了啊,人嘛总归都想要为所谓的追求的生活变好一点……”我在心里为自己解释道。

刚踏进家门,我便听到了“汪汪”的声音,那感觉……像是在欢迎我,像是在感叹岁月的无情。我放下行李,笑着望向这位老“伙计”,我轻轻的抚摸着它,大概是漫长的时间已经彻底摧垮了它想要挣脱的愿望,它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做着命运给它的安排,看家护院的“工作”,好似一切自有命数。它是否也曾在无数个漆黑孤独的寒夜里在思考何谓生活,我想它大概离幸福只差一条铁链……我低头摇头笑着,眼神又很坚定的望向门外,伸出手往那条让它恐惧而又依赖的铁链而去,“哗”听着这锈迹斑斑铁链掉在地上的声音,我心里莫名的欣慰。它似乎感觉到了,一直呆呆的望着我,好像要从我眼睛里找到属于它的答案,当链条掉下的一瞬间,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脚步踏踏不敢挪动。“跑吧!”我大声呼喊着。我这位老“伙计”像得到释放一般,尽情的往门外的方向奔去,仿佛什么都再也阻拦不了它。

我轻笑着,低头看向双手,“这套在脖子上冰凉的铁链是没了,可是那无形的铁链又该如何挣脱呢?”我在心里轻轻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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