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午后,一张涂满颜料的手正在画布上忙碌着,院中花团锦簇,偶尔有蝴蝶飞过,门口红色的蔷薇藤蔓肆意生长爬满了围墙,黑色的欧式铁门半敞着,院子被收拾的像个小花园,如果忽略掉角落的一方小菜园的话,这里的每一株植物都是青禾亲手栽种的,她喜欢这些绿的叶子红的划,也喜欢熟透了的蔬菜瓜果。每次从玻璃房中望出来,都能瞬间身心畅快,仿佛几十外那个钢筋水泥灯红酒绿的城市跟她无关,能和纷扰的环境保持距离一直是青禾的愿望。努力了很久在30岁时终于实现了,如果可以就让生活这样舒适而惬意的持续下去。
充沛的阳光照射着半透明的玻璃房,透过玻璃洒在青禾的画布上,旁边架子上摆满了各色颜料,围裙上也蹭的到处都是,青禾坐在一架梯子上,对着眼前一幅高约三米宽4米左右的六角龙画作仔细的着色,黑色的长发半扎着,神情专注,纤细的手指飞快的略过画布,经过半个多月也才进行了一半而已,对于这种史前巨兽本来也没什么概念,全凭收集的零零碎碎的文献资料,为此倒买了不少相关的书籍,这会零散的躺在地上等着必要时参考。
吧嗒吧嗒,一只边牧的脚掌踩着木地板从门口朝青禾这里小跑着,听见动静,青禾边移动着视线,边在围裙上擦着手,笑着从梯子上下来
“嗯,画布,想我了吗?”青禾举着手用胳膊摸着狗头亲昵着。
扑在青禾怀里的边牧,有着一张黑白脸,黑亮的毛色,摸上去软绵绵的,张着嘴伸着舌头呼哧着,对着青禾就是一顿摇摆。青禾蹲坐在地上轻声的笑着。
“想你?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拽着,恐怕它就不想再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手提半袋狗粮和狗链子的女孩,看着约25岁左右,背着鼓鼓囊囊的户外双肩包,一边把东西放着一边奔向沙发的方向。
“是啊,要不是硬拽着她估计就要携狗私逃了。”紧随其后的是同样背着一款大双肩背包的男孩,斜挎着的还有一部相机,手里拎着两个袋子。两人像是刚旅行回来
“我哪有?”已经瘫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嘟着嘴不承认。
男孩也不回嘴,摇摇头,放着手里的东西。
“是发现了什么好景色吗?”青禾起身问着边走向敞开式的厨房,画布紧随其后蹦蹦跳跳的。
男孩把双肩包放在地上,取下相机,坐在沙发上。
“把照片给青禾看一下。”女孩得意的朝男孩使了个眼神。
青禾洗好了手又走向了冰箱取出两瓶水,画布摇着尾巴去院中的水池边。把水递过去接过相机,坐在茶几上翻阅着。
“还真是不错。”青禾一边点头一边赞许。
“想去吗?”女孩和一大口水说。
“嗯,”青禾应着。
“这次取景很顺利,这次回来简单做下调整,教授还留在那呢。”
青禾抬头有些意外:“可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
男孩接过相机往后面翻着:“你看。”
青禾撇过头去,看着画面一张张过去,听女孩说着:
“这还不是最美的,听那里的当地人说,再往深处去还有很多惊喜呢!”
男孩翻着页跟着欣赏者,很多珍稀的植物和野生动物的身影从青禾眼前滑过,翻到一张古树时青禾突然开口:
“等等,”青禾的声音不大。
男孩停下看向青禾:
“是这张吗?”
青禾盯着照片愣神也不说话,眼神被吸引。
女孩也侧身将目光落在照片上:“美吧,当时我见了摸了好半天呢,还有一些比这颗还粗壮的,我和老黑两个人都抱不住。”
画布此时踩着小步跑过来把出神的青禾唤回来,伸手抚摸着画布讨好的黑白脸笑笑:“那到时候定好时间通知我。”
“估计很快了,教授说让你提前准备好,特别是疫苗一定要提前打好。”男孩一边收着相机一边交代着。
“好,我知道了。”青禾点点头。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回去我要好好的泡个澡。”女孩起身嫌弃着自己一身的味道说。
将两人送出大门外,和画布走在庭院的石子路上,青禾把围裙取下,望着西下的太阳伸了伸懒腰。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睡到了自然醒,住的是郊外,洗手间是半敞开的,沐浴区栽种了花草和藤蔓,头顶的玻璃是透明的,通过开关可以随时开合。地面是一块大石板,周边被铺上了些小石子,洗手台,马桶都是现代风格,后面有个小的晾晒阳台。简单洗漱,走进厨房不慌不忙的准备着早餐,橙子切皮留出果肉丢进榨汁机中。锅里的煎蛋也差不多好了,盛在有鸟图腾的餐盘上,几个做好的面包卷,摆上木板盘上,配上几十颗蓝莓青禾穿一条黑底白花的法式复古长裤,陪着丝质的上衣,坐在长形餐桌上享用着。
吃过早午餐,换了衣服,泛白的宽腿牛仔裤,和一件休闲的纯白色背心,加上一条装饰项链,宽檐太阳帽。草编的单肩包,拿上一副太阳镜,车钥匙朝市区而去,刚开始还是绵延的公路,越靠近市区,马路上的车辆就多了起来。汽油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青禾关上了车窗大约又开了十来分钟,到达了一家大型商场地下停车库。按电梯上楼走进一家户外店。按照老黑发过来的物品单选购着。军工铲、炊具、防潮垫、手套、背包、水袋、雨衣、速干衣服厚的薄的......
结了帐又去了药房,打了疫苗,等办完一切和老黑这对在一家西餐厅汇合。
夜晚的灯光照亮着整个都市,三人举杯,吃着已经点好的牛排聊着天。
“东西都备齐了吗?”老黑抿了一口白葡萄酒说。
景园把早就放在桌上的两本关于野外生存的书籍推到青禾面前,青禾撇了一眼继续切着牛肉。
“这么专业?”
“还有呢,剩下的我发你邮箱了,回去记得下载。”景园接着说。
青禾笑笑点点头:“好,我回去看。”
“这次出去危险系数还是挺高的,这趟回来,教授特意加派了人手,大部队。”老黑说的意味深长。
“这么重视?”青禾有点意外。
景园耸了耸肩膀,一切都行的表情。
晚上回到郊外后,躺在床上,本来都关了灯,借着透过纱帘的月色看见带回来的两本书,想了想,擦好护手霜下了床。打开电脑,邮箱里并没有未读的邮件,本来想跟景园打个电话,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多,于是登陆了亚马逊,想必是和野外生存有关的书籍,自己搜了一下,出来一大堆,没仔细看,反正电子书要下载,拿出kindle连上蓝牙,便上床去睡了。
纱帘随着夜风飘动着,青禾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梦中那个脆声的笑声依然在,周边全是原始森林的树木、花草、野兽,有个人牵着自己的手,光着脚就那么在草地上跑着......
几天以后,青禾三人一起出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趟大巴。终于在一家酒店的大堂和教授碰了面。
教授一身户外装备,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了,两个助理大包小包挂满了一身。
“走吧,大家都等着呢。”没有见面的寒暄,教授转头走着。
青禾也没有多的话,一起随着教授上了另一辆大巴。司机打开行李舱,青禾三人把行李都放了进去。只留着肩上的双肩包,早知道这一趟肯定会有不少人,上了车青禾还是有些诧异,两个导游在前排交流着,后面有几位也不像拿画笔的,5、6个全是国外的壮汉。其他人青禾也不认识,看看旁边双排座上的景园和老黑,也是一脸不知所以然的表情。
景园一落座蒙上外套就睡过去了,老黑在旁边有些不自然的用余线瞟了一眼后排座的几人。青禾看看窗外已经是傍晚了,这么急着上路,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看看前排的教授,青禾也不便过去追问。听教授的安排就是,不一会,也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夜色中,大巴在环山公路上安静行驶着。和国内的大山不同,这里的山脉都保持着很好的原始样貌。除了这条公路丝毫没有人为的痕迹。也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大约下半夜的时候,一阵极速的刹车声打破了安静,刺耳的车胎与路面摩擦的声音划破夜空,在空旷的大山之间回响。车身不受控制的摇晃着,瞬间,车内的人全部惊醒。
“什么情况?”教授捂着被磕到的脑袋问。
当地司机叽里呱啦的叫嚷着,两个导游顾不上交流再翻译,只见两个个大汉冲到教授旁保护着,其他三个用手擦着车窗上的雾气,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窗外的月色很亮,青禾扶着座位把手努力控制着身体的稳定性 。
好在,十几秒后车头撞上一处山体总算是停下来了。一行人慌慌张张的下了车。
“大家原地休息吧,等天亮我们再出发。”一位向导说着。
青禾看着周围的天气,除了刚刚的刹车声,还有远处不时传来的野兽声,倒也没什么异样,几个大汉没有放下戒备,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过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也就去搭帐篷了。
景园,老黑,青禾三人住一顶帐篷,睡意全无,三人面面相觑。
“老黑,你看这山里的星星好亮阿!”景园仰躺着拽着老黑的胳膊说。
“是啊!月亮也特别美。”景园抬头看看回着,却时不时往向人群。
青禾也很是纳闷,这次这阵仗确实有些陌生,以前出去浩浩荡荡十几人成形也是有过的,氛围却很是轻松,这次也不知怎的莫名觉得压抑。
就在这时,一阵晃动在身下蔓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是地震?”青禾不确定的说。
附近两个向导喊着大家集合,当地向导趴在地上听着,慌忙的叽里哇啦的。
这边的向导听完也是一惊:“糟了,是地震。”
确定完情况,三人就忙着收拾东西,青禾朝教授帐篷处看了一眼,有那两个大汉在。
两个导游交流了一番,这边导游用英文喊道:“去林子里,这里很可能发生山体滑坡。”
“带上东西,我们走。”老黑朝大巴车跑去。
帐篷肯定是来不及收了,车舱里的行李还是要拿的,这荒山野岭没有物资可不行。景园迅速穿着鞋,青禾拿起双肩包,两人也向车边跑去。
老黑已经从人群中把三人的行李拿了出来,等青禾和景园背好,震感开始变得强烈,山体的碎石也开始掉落。一行人前前后后跟着导游朝林中跑去,当地导游身姿矫健,一会便把一行人甩在了身后。
个别人被石块击中,惨叫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大约十几分钟,一行人早已经分散了。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景园挥着手喘着粗气说。
“那也得跟上啊!”老黑拉着景园让她起身,这才发现她腰部有受伤。
远处还能听见导游的催促,震感越来越强烈。
“我背你。”说着卸下身上的背包去背景园,还没等背起就被震感打乱了脚步,两人摔倒在地。此时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周围雾蒙蒙的,视线也模糊起来。
青禾体力倒还好,平时一直锻炼的习惯。两人早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景园!老黑!”青禾踉跄的跑着一边喊着。
“青禾。”是王教授的声音。王教授的胳膊显然受了伤。
“教授,来,我扶您。”青禾伸手帮忙。
“教授,丢一个背包吧,这样太慢了。”震感和轰隆声越来越大青禾喊着。
教授卸下一个大包,被青禾搀着,又走出一段路后,在一处坑洼之地摔在了地上。
“王教授,王教授。”青禾努力想站起,不断喊着。
震感和地壳一直在变化,黑暗中有几只动物从身边跑过,或摔进裂开的地缝里。青禾已经站不起身,脚下仿佛有游龙穿过,地面一点点裂开,口子越开越大,青禾惊讶着看着地面拼命的往高处爬着,山林好像在移动位置,青禾的身体翻滚着,消失在地面的血盆大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