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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家庭小聚餐结束后,打开王计兵的诗集《赶时间的人》,读到诗半部时,黄昏降临,从北向卧室挪到朝南客厅大窗下继续阅读到最后一页的《美好人间》时,正迎来华灯初上。
《赶时间的人》诗集分三部分。第一部分“为赶时间的人”,主要写了诗人的工作;第二部分是“我母亲叫包成珍;第三部分的标题为“微小的事物”。
通读了全书,又在第二遍阅读时勾出特别打动自己的诗句,再划分为工作、爱情、亲情与祭奠几部分。一个清晰的劳动者形象在眼前浮现。作者在奔波间隙创作出的4000多首诗歌,代表着诗人劳动者的本色,读来真实亲切,感人肺腑,本文读后感仅挑选了作者的部分诗作为例,而要感受整本书的气韵,还希望读者们能亲自阅读领悟。
《赶时间的人》作者王计兵,出生在江苏邳州王庄村,19岁后,他踏上了异乡打工之路,先后去过沈阳、新疆、山东等地,最后定居于江苏昆山。如今,他已年过半百,他把离开故乡后的几十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他把为了生计干过建筑工、捞沙人、翻斗车司机、踩三轮车的摊主、卖鱼郎、外卖小哥等工作的经历,当然还包括他短暂的开书店租书片段,开商店做过老板的过往等,一并用诗的形式集结汇聚。很难过,作者在面对父亲与妻子的不理解与泼冷水时选择藏起诗作,独饮寂寞孤独,他坚定信念,创作可以慰籍漂泊不定的生活,诗句更为他稀释了千辛万苦。
王计兵朴实羞涩,热情善良、勇敢细致,我们通过诗了解了他的爱情与婚姻,认识了他的妻子与孩子,读到了他对父母的思念,更知道当他二老先后逝去后,他一遍遍追忆无法了却的深情。他根植于土地却选择接受时代洪流的召唤,他用自己几十年的努力成功离开了故乡,定居在城市。他用行动给出了世俗人们所要的期待,可他流落异乡的身体始终得不到抚慰。
为了见世面,为了美好的生活,以青春下赌未来的王计兵,向往外面精彩的世界,他不愿再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所选择的种种道路尝试都是为了体验与农民完全不同的经历。
我们发现,离开故乡从此成了王计兵永远的牵挂。在他的诗里,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身在故乡的父母满足了他回乡偶记的情感,每每抽身离开故乡时,他能确切地感受到在故乡获得的元气能量,故乡与亲情成为他奋斗途中的加油站。为此,他在面对高强度的工作与竞争环境中,从来没有流露过抱怨,他直面选择,就像诗里流露着的句子“不断地淬火”。面对父母双亲病痛的无奈与逝去,他悲从心起,无法抚平那“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赶时间的人》这首诗让王计兵火了。火的最好解释是,让我们普罗大众看到,生活虽然艰辛,但依然有人在坚守信念。这首诗犀利直白地道出所有外卖小哥的生存现状,但他的诗里不仅没有丝毫抱怨,反而有种“冲啊,向前!”的勇猛劲。
初看《赶时间的人》一诗,因“风、火、水”等词的出现,令我联想到消防员。随着“火急火燎”“马不停蹄”等词跳出,我判断出了诗人的外卖小哥身份。外卖小哥,客户的好评与差评直接影响着他们的收入,天天穿行在车流人群与巷道民居间,在规定时间内把外卖送到客户手中便是他们的工作。他们的行装标配是“辛勤小黄蜂”的代名词。他们横空出世,恰到好处地服务了一个庞大的群体。在以吃为名的国度,这种服务正与时俱进,“超光速的送达”是供需双方的共同心愿,以“顾客为上帝”的服务理念+提供时间产品质量的体系背后,外卖小哥们承担了更多。
我在《装苹果》一诗中发现到诗人的美丽心灵,这相比我曾经购买整箱苹果的糟糕经历简直就是一场心情的救赎,我被他的朴实无华与巧设惊喜的善良之举一下击中。
“把大一些的
光艳一些的苹果
装在箱子的底部
我希望买走苹果的人
逐渐露出喜悦的表情
希望一个陌生人
快乐的伏笔
和我有关。”
《那个人》与《梦》提到了诗人的尴尬,面对久未见面的孩子,他成了孩子眼里的陌生者与母亲口中的“那个人”,这反映的是社会变革时期出现的新问题,是改革开放后农民工涌向城市的真实写照,老与小在故乡留守,青壮年背井离乡,“农民工”一词是时代吟唱的符音,它代表着机会,抓住了,便是福音。
“一年未见
儿子还是我的儿子
媳妇还是我的媳妇
只有我
从爸爸变成了农民工
从农民工变成了那个人”
《称重》用了最直白的揭露,是诗人对现象的描述,辛辣中不无讽刺,令人羞愧难当,不忍直视。最好的生意是实诚,可是,谁又能阻挡急于求成的人们。废品回收店、药店、美体店的秤变成了道具,也成就了诗句里最重的讽刺;《玫瑰花和萝卜》探讨乡下的花朵蔬菜一跃而成为城市里的昂贵商品时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一个瞬间让夫妻俩质疑城乡差别,但很快,他们便会遗忘这一切,因为,城市的发展速度与配套服务更便捷,孩子也更易获得高质量的教育资源,为了后代,为了增长见识,他们不悔在城市的努力与艰辛。
《逗号》与《过瘾》是面对意外来临时的淡然与苦中作乐。一切发生必有道理,手机屏幕被摔后留下的黑点成为了逗号,它无意增添,却成为手机文字里的符号,成为诗人文字娱乐的畅想,暂停,是逗号的本意,却为劳碌的人带来意外之趣与哲思。《过瘾》的趣味让诗者变成了顽童,用糖水在地上写的感叹号与疑问号,不久,便形成了很多蚂蚁组成的活符号。
“一个下午
我不断地组合着
……
让它们为了一点甜
听命于我
反复模拟我忙碌的青春”
在异乡打工的生涯里,王计兵写了《斜坡》,把丟弃的饮料瓶放在方便拾荒人看到的地方,而不是在斜坡处,因为他联想到半身不遂母亲,就曾在斜坡摔倒并加重了病情。这种重视生活体验并理解他人的品质,让王计兵成为了一个令人尊敬的人,这种善良根植于心,心系别人,带着人格的高贵。
《记忆》里写杀鱼的时间越来越短,是为了在杀生中求救赎;《迟疑》是从观察麻雀吃食时的警惕动作,联想到生灵不易,由此产生慈悲心,最终彻底放弃逮捕麻雀;《美好人间》很灵动地表现了诗者热爱动物的一面,人与动物巧遇时的退避三舍,为了谦让,大家各走各道,万物和谐美好共生的表现如此简单。
《减速》《三八节,给母亲打电话》《幸亏》《遗嘱》都在刻意表现诗人与母亲之间的情感交流与光阴陪伴;而《最后的时光》《椅子》《擦不得》《四十八岁的孩子》描写诗人眼里的父亲,简单的生活片段里流露出父爱如山的故事。
到了《回家》《远行》与《写诗》的内容,诗人笔力大转,父母已不在,祭奠父母,回忆与他们生时相处的情节成了美好的回忆,打电话问候父母的不同反应令人感受到,天下的父母都一样,一个是絮絮叨叨的表达牵挂,一个是抵达心意的直白告诫,快慢表达着父母的不同性格。追忆流年里的父母,他们的音容相貌还活在孩子们的心间,但他们的身体已被埋在大地之下,埋在曾经耕种的故乡土地上,阴阳相隔的世界,永远回不去的过去。
《小别离》是诗人站在第三者的眼光,细细观察自己的妻子与岳母在一起的情景,妻子在母亲身边回归小女儿态的可爱模样感动了作者,也打动了我这位读者。《我笨拙地爱着这个世界》里写出了作者的惭愧,也许世界上的很多人,最容易辜负的,是那个距离自己最近的人。由此提醒大家,真正的爱人,是值得真爱的人,她爱自己,自己也爱她,无论贫穷富有,她愿意守着你,与你同甘共苦。这就是寻到了宝贝,遇到了,请善待她,请把她当作珍品去爱与守护。婚姻的意义,这就是正解。
漂泊不定的流浪生涯,受尽苦头的生活磨砺,来自异地的外乡人,在《故乡的尺寸》里,诗人流露着对故乡抹不去的记忆与思念,也在感同身受《慈悲》的力量加持中,叠加着一层层对生命的思考厚度。他把娘亲升华为家国情怀的《朗诵》中,酝酿表达着对祖国深厚的热爱,感恩母亲,祝福祖国。我是中国人,我骄傲,我自豪。
读完王计兵诗集《赶时间的人》,留给我的整体印象是,诗人身上拥有踏实坚定的品行,具有勇于进取可排除一切困难的大无畏精神。从小的一面来说,他又是普通一族,是从乡村走出来的励志一族。但他与所有成年人一样,是一个需要养家的人,一个承担为父责任的人,与需要为父母尽孝的儿子。
他最独特的一点,是源于他是一个诗人。他面对挫折不放弃文学梦的信念,为他建立起自己的精神花园。他内心所流淌出的每一首诗,不仅舒缓了自己的身心,也把根植于土地获得的质朴力量,化作了一股坚定的信念,承受一切却毫无怨言的前进力,他在这种力量的积累下,成就了自己并将继续前行。这种信念与踏实,对于当下浮躁与急于求成的人们,是如此的稀缺。
最后愿《赶时间的人》这本诗集成为“故乡承载不了梦想,异乡满足不了亲情”一族在异乡身心疲惫,动摇信念时的一抹光。同时祝福每一个内心有梦的人通过努力早日实现各自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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