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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雅确定,一开始她甚至不大喜欢上那个带着浓浓乡音的老师林享的课。
也许为消遣毕业季的极度迷惘,也许为忘记初念终结的心殇,她竟然没有拒绝成熟稳重的大学老师林享的第一次单独约会,5月的山城,热浪已经沿着蕴溪江畔滚滚而来,在江边的露天酒馆,他们聊着宝刀未老的巴乔,千里走单骑杂耍过人的罗纳尔多,全球女生的王子贝克汉姆......丽雅没有拒绝啤酒,林享看到那个学习起来安安静静,运动起来灵巧中带着几分灵慧的丽雅,更本真和纯粹的一面。
临别,丽雅看到了林享眼中的爱意。
回想,从大三开始,林享便会找各种机会接近丽雅,排球赛、蓝球赛、田径运动场,只要有丽雅参加的项目,林享都会作为教师团啦啦队出现。而从小山村走出来的丽雅在这方面是愚钝的,当林享老师让她去帮忙打饭,帮忙宿舍拿教具,帮忙收家里寄来的包裹的时候,她总愤愤的想,不就是我体力好,跑步快吗,至于每次都抓到我。当然,林享也没有其他过多的关照和表示,即使鼓掌好像更多也是为那几个白皙秀美的女生。
再约,他们聊着各自的童年,丽雅看到了同样来自农村的林享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林享看到了丽雅童年的不易和二岁便没有父爱的缺憾。
转眼,到了丽雅离开学校的日子,到单位报到后,丽雅有一周的空档。
林享约班上要好的同学一行四人来了一次丽江之行,一路颠簸,凌晨2点,他们见到了一块未被尘世浸染的宝玉—丽江。腊猪蹄铜火锅驱走了寒冷和疲惫,也送来了困意,餐馆老板是地道的纳西族小伙,看到四个已经订不到旅店的年轻人,热情地把他们带回了自己的家,那一夜,四个人蜷缩到沙发上,早上,纳西族小伙怎么也不收旅店费,醇挚热情的纳西族小伙是大家一生的记忆。玉龙雪山、虎跳峡、黑龙潭、古镇的落日余晖响彻着他们欢畅的青春。
丽雅正式上班6月后,公司分流一批人到临省,名单里有丽雅。丽雅憧憬着,外面的世界该是多么绚丽多彩,丽雅无比欣喜,林享却有些黯然。
年长丽雅9岁的林享知道,在丽雅离开之前,必须有一场正式的表白,沉稳不善言辞的林享说,丽雅,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你,把你的未来交给我好吗?余生,我会像兄长和父亲般爱你宠你。
彼时,丽雅的姐姐也给她相中了一门亲事,单位经济不景气,家里期望通过这门亲事,丽雅可以回到小县城的政府部门工作,可丽雅的心向往着远方,她想,这正好是个机会。面对林享的表白,毫无准备的丽雅只好说要遵从家里的安排,虽然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回去。
临走那一天,林享给丽雅送来英文学习的参考书和一大堆丽雅爱吃的零食,默默帮丽雅收拾打包行李。也许是姐姐的刻意安排,县城的那个男孩也来了,男孩和林享对视却没有说话,他极其没有风度的逃离了现场,丽雅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
可家里的坚持和游说一直困惑着丽雅,刚到临省的那几个月,姐姐不断的来信,男孩的姑姑、姐姐也轮流来信劝说,说一个稳定的单位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一生的幸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办公室的宜也开始追求丽雅,每天一封长信,工作、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照,终于由公司的领导,林享的大学同学传给了林享。
记得那是一个春风明媚的午后,林享突然出现在丽雅的面前,他说已经办理辞职手续,在梓市找好了单位,单位同意丽雅一同调往。
丽雅却冷漠的说,我们真的不合适,我是要回老家小县城的,学校那么好的工作,你干嘛说辞就辞掉了。
在翠湖海心亭朱红的檐廊下,丽雅看到林享流下了泪,他说,自己能力一般,经济条件一般,家里是地道的农民,也许真的不能给丽雅一个幸福的未来,可真心希望为了丽雅去改变去奋斗。
从没想过林享会流泪,丽雅的慌张中竟然参杂着心疼。丽雅以为那是一种同情,后来才明白,看到对方难过你会心疼,那已经不是同情,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同情,只是那爱只有浅浅的三分。
丽雅决定就着三分的爱和林享一起逃离,逃离家里的喋喋不休,逃离办公室的热烈追求。
到梓市后工作顺利落实,林享作为单位的引进人才,备受重视和关照,赶上了新单位最后一批福利分房,林享说只有结婚才有资格分房,其实后来丽雅才知道,这只是林享借着这个理由催着结婚。
那年,丽雅23岁,林享32岁。
简简单单,没有像样的婚礼,没有婚纱。白色体恤,黑色皮鞋,泛白的牛仔裤,亲戚朋友加起来就4桌,气氛有些沉静,因为丽雅的家人好像还没有接受现实。丽雅觉得,既然自己决定带着三分爱嫁给林享,浪漫的婚礼,洁白的婚纱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
婚后的日子平平淡淡,柴米油盐。丽雅活得像个小女生,林享注视着丽雅,眼中是满满的爱意。
三年后大胖儿子出生,丽雅开始学着做母亲,做女人,没有了那些乱起八糟的幻想,没有了撒娇和小性子。躺在儿子身边,丽雅睡得无比安稳。
儿子两岁,单位面临国企改革,林享到了单位新成立的分公司,新公司薪酬一般,过于清闲,林享过得有些颓废。
看到周遭的朋友的老公都开始换单位求新的发展,曾经对物质不够看中的丽雅也动员林享走出去,她觉得就算是为了儿子。
林享一开始是抵触和失望的,他已经年近不惑,不想再奔波,失望丽雅居然忍心将自己推出去。
丽雅也是失望的,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要宠自己余生吗?拿什么来宠啊!
有了儿子多一份花销,房子飞涨,大家都在置房,丽雅被周遭,被社会的节凑拉着赶着向前。
没有激烈的争挚,双方虽然没有再提,但各自坚持。
一天,林享突然说要参加新单位入职培训,封闭一个月,丽雅一看单位,是个军工老企业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在那个时候真是前景可期。
当初,丽雅看着周遭的朋友们独自带着孩子守在家里,老公在外闯荡,以为那是一种帅气。临到了自己,心里开始有些忐忑,可事至此已不可逆转。
如果说入职培训的小别离,尚在丽雅的心里预想之内,那么一年后林享被外派到遥远的嶂省的大别离,确是丽雅预料之外的。丽雅抱着儿子,看着林享和单位的同事跟家人挥手道别,丽雅泪眼迷濛,或许心里已经有一丝隐隐的后悔。
在嶂省的三年,林享每三个月一次假期回来小聚。
08年地震,儿子在幼儿园,丽雅在驾校学车。丽雅脱掉高跟鞋,赤脚走了三小时,在江边一个宽敞的草坪上,儿子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围着老师们,儿子跑过来说:“妈妈,今天我们幼儿园地震了”。可能年幼的儿子午睡未醒便被拖起,没有体会到那一刻的地动山摇。林享的电话一直拨到晚上九点,终于打通丽雅的电话。
后来因为堰塞湖泄洪,单位放长假,丽雅带着儿子在嶂省和林享短聚。
那时,丽雅感受到林享在那边发展的很顺利,项目进展比预期的好。林享的桌面上放着奥迪Q7的图片,一脸憧憬。林享说,等到新厂正式投产,他就可以回到总部回到家里,不用再这样出去,而且总公司正物色总监的人选,自己目前的综合评分应该最高。
终于等到项目正式竣工,新厂顺利投入生产。林享的直接领导却被调查,大家都有些不详的预感。
林享说,他已经和同事启程回来。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单位纪检监察处打来电话,说林享要回公司协助调查。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林享的电话持续无法接通。
丽雅知道林享肯定没有大问题的,因为丽雅林享对类似的问题有一致的看法,违背大原则的底线绝不触碰。
而此时,不免有想乘此发财之人危言耸听,不断向丽雅传来乱七八糟的消息,什么一张卡几十万,说的有鼻子有眼,听得多了,丽雅更是彻夜不眠,难道林享在那边确实有瞒着自己的事?要不要真的去活动?回想那时候的心情,那几天的日子,丽雅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上班得强颜欢笑,下班要和年幼的儿子游戏,还要没事般瞒着年迈的林享的母亲。幸好,林享的表哥在市纪委工作,让丽雅一定不要相信外面的传言,耐心等待便可。
第七天,林享终于回来。
林享没有问题,但还是选择离开了单位。
近大半年的时间,林享在失落和挫败中度过,有时候会乱发脾气,甚至对儿子也会动手。
丽雅终于正式的跟林享谈了一次,我们都是有专业技术的人,到哪里不一样,此时的丽雅也看开了很多,她一个人顶起了家里的重担,工作室、孩子、新房子的装修,像机械一般转动着。
林享也开始振作,重新找了工作。儿子渐渐长大,懂事而知道努力。
虽然因为工作性质,林享常常被派驻外地,聚少离多。但每年结婚纪念日,林享都不忘记给丽雅精心准备礼物和花。
现在家里经济条件渐渐好起来,林享让丽雅放弃工作室,做一份轻轻松松的工作,闲暇的时间练练瑜伽,知道丽雅一直很喜欢英语,给丽雅报了英语培训班。
林享说,等我们退休了,一起穷游世界,我要带你去莱茵湖旁的高脚屋等待日出;我要带你去尼罗河边看千帆送日落;我要带你去尼亚加拉瀑布聆听雷神说话的声音......
我知道,这辈子,我欠你一场浪漫的婚礼。
经历婚姻的酸酸甜甜,无论几分爱最终都将酿成十分亲,丽雅感到的是稳稳的幸福,感动自己用三分爱便换来了这一世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