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国首恶”四个字道出了历史的无奈与残酷。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现代化进程中,国有资本的自我瓦解是一个共同的路径,我们至今还没有看到一个例外。后世人读史至此,当惕然自醒。
在过去的数十年里,天灾人祸,内忧外患,傲慢的王族贵胄们却从来没有显示出一丁点儿处理的智慧,他们看不到时代症结之所在,一切苟延残喘的作为都仅仅为了维护自己那点可怜的利益与尊严。
商人的生存原则就是与强者结盟。
一种力量只能为另外一种力量所推翻,而非为一种原则所推翻。
袁世凯是传统中国里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才大心细,做事扎扎实实,有板有眼,是位极有效率的行政专才。然而,他没有理想,对现代政治思想一无所知。孙中山正相反,满脑子的爱国理想却“道不得行”。
任何一家国有企业,只有烂到骨子里的时候,管制的手才会不情愿地稍稍松开,这几乎是一条“公理”。
在中国历史上,每一次改朝换代便意味着财富积累的推倒重来,唯有那些善于左右逢源者才能够侥幸留存。
在百年企业史上,国营资本能够依赖政策优势在上游资源性领域形成优势,民间资本则靠灵活的机制和竞争能力,在下游民生领域获得生存空间,这样的格局一直未变。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洋面、洋布、洋火、洋盐、洋油(煤油)占领了几乎所有的民生市场,民族企业的“进口替代运动”便是在所有的领域内与国外公司展开一场面对面的竞争,进行一一的收复。
按社会学家汉斯·库恩的定义,民族主义是一种思想状态,国家是政治组织的理想形式,也是文化创造与经济繁荣的源泉。人的至高无上的忠诚就应该献给国家,因为人的生命只有在国家的存在与国家的兴盛中才有意义。
他还概括出当经理的8条标准——会自己找事情做、有能力解决疑难、度量大、有事业心、懂得爱惜机器、恰如其分、节约花钱、善于把握机会。后来,这8条标准又进一步简化为“5个会用”:会用人、会用物、会用时、会用钱、会利用机会。
按聂云台的说法,当世之人有四种毒,一是骄慢,二是体面,三为骄懒,四为奢费。
回望1919年中国之运动,真可谓轰轰烈烈,就像灯火辉煌的列车在暗夜中一闪而过,给人留下的是若有所失的晕眩感。
我们用不着仰赖某个个人,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现在该是商人面对现实,摆脱陈旧的不参与传统,投身政治的时候了。我们拒绝将我们所主张的开明政治与那种黑暗的政治混为一谈。如果政治是黑暗的,而我们却接受其统治,岂不成了奴才和背叛者了吗?我起誓,我决不!中国商人要拯救这个国家。商会总是以不参与政权为自己的荣誉,但在今天,这种节制却是我们的耻辱。
墓上不铭不志,只简单地刻着“南通张先生之墓阙”,没有头衔,没有装饰。
春与人俱老,花随梦已空。张謇的破产和去世,意味着士商时代的一去不返,此后中国商界再没有出现如他这样具有重大公共影响力的全才型人物。胡适为他的传记作序,称他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很伟大的失败的英雄”。毛泽东则说:“中国的民族工业有四个人不能忘记……轻工业不能忘记张謇。”
对于无产者来说,在革命中失去的是锁链,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而从商者却可能在可怕的革命中被剥夺掉所有,他们是既有秩序的维护者或维修者,从来没有革命的勇气、冲动和利益需求。
在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中,一次接一次爆发的革命,有着必然的合理性,也伴随着与生俱来的悲剧性。它混合了各种动机的诉求与欲望,如同没有河床的洪流,冲决一切羁绊的同时也带有严重的自毁倾向。
在历史上我们经常看到这样的局面,一位富有人格魅力、信念坚定的领袖人物,常常会由于一种自我崇高化的偏执个性,从而将自己的朋友、团队乃至整个国家带入一个充满伤害的世界。
中国的资产阶级不仅是对无产阶级的背叛,同时也是对其自身的背叛。由于他们放弃了一切政治权利,便很容易受到国家权力的打击,而这种权力又正是由其帮助才得以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