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
和城市不同,在农村,早些年学校放夏收假、秋收假和寒假。每到夏收假和秋收假,我是按要求回生产小队参加劳动。1976年的假期,为了防止阶级敌人破坏和偷盗粮食,生产大队(村)成立巡逻队负责保卫(俗称看山),巡逻队由一名基干民兵带队,其他队员都是放假参加劳动的学生,当年我上初二,有幸被选中参加巡逻队。
在正式上岗前,大队治安主任对巡逻队进行培训,培训的内容无非是一些巡逻范围、频率和遇事的处理方法等,最后还配发了四节电池的大手电。特别强调了手电筒的使用方法,一定要把手臂抬起与地面平行,使光源和胸部保持一定距离,避免对方的直接攻击。
规定的看山时间都是晚上,我们天黑前集合上岗,第二天天亮回家睡觉。麦收季节巡逻的重点是成熟尚未收割或收割还没有运走麦子,时间间隔要忽长忽短,以防被阶级敌人抓住规律钻了空子。一群半大小子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也挺快,巡逻到半夜时分来到打麦场。打麦场是麦子集中脱粒的地方,生产大队的七个小队打麦场都相距不远,每个打麦场有一个临时窝棚可用于歇息和看场值班。脱粒机是各生产小队间轮流使用,今晚轮到谁脱粒打麦子,打卖场就灯火通明,十分热闹,半夜还提供夜班加餐。通常夜班加餐是特别稠的大米粥,我们到打麦场目的就是蹭免费的大米粥,运气好的时候还有黄瓜或西红柿,都是到临村菜地里了偷摘的。饭饱之后趁人家干活时间占用窝棚睡上一会。天气闷热和蚊虫叮咬总是难熬的,半睡半醒坚持到东方吐出鱼肚白,到渠边洗把脸再巡逻一圈。
胶东地区秋收的主要作物是玉米,在地里把玉米掰下来运到小队部直接分给社员,没有需要加夜班的活。当然我们夜里也没有大米粥吃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半夜里收集一些干枯的野草点上一堆火,可以烤尚未完全成熟的玉米,再利用草木灰的余热焙烧一些花生填饱肚子,想起来有些监守自盗的嫌疑。天气凉爽,蚊虫也少了许多,用地里的玉米秸秆搭个小窝棚美美的睡一觉。
忽然一天大街上贴满了“打到王、张、江、姚四人帮”的大字报,此后,夏收假和秋收假合并改为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