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就再也无法说出口

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有点慢热,有点拧巴,总是不敢直抒胸臆。

有时候也会苦恼,但更多的是漫不经心,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大问题,我也没有太多表达的欲望。

于是,很多事情我发觉了也不会说透,很多场合我被忽视也习惯沉默,很多人离开了我也不会挽留,很多时候我想表达思念,也难以开口说一句想你。

我总是想着,有些话,可以留到以后慢慢说。城市那么小,我们只要还在一座城市,还保留着联系方式,总有再见说话的机会。

后来我发现,世界真的很大,没有刻意的见面,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就真的再也无法说出口。


01


大三那年寒假,我没有回家,而是和三个同学一起去了印刷厂打工。

那间印刷厂距离我们大学城很近,因此汇集了不少大学生。远远一条队伍长龙,放眼望去,是一张又一张朝气蓬勃青春昂扬的脸。

排队等着办理入职的时候,我们跟身旁的人闲聊,发现大多居然都是隔壁理工学校的,还有一部分是另外一所院校,发现院校居然这么近,我们迅速热络起来。

分配工作的时候,相邻站一块的人都按就近原则分配在了一起。大大的一张桌子,面对面地坐了12个人。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拘束,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意思说话,直到组长过来给我们分配任务,教会我们如何做就离开之后,借着工作,我们一桌人才慢慢开始了交流。

我们的工作很简单,检查印刷出来的书页是否有墨点污渍、划痕折页、皱页缺页漏页之类的问题,发现之后放置另一边就可以了。

这个纯粹只考验眼力,很快上手,因此我们掌握要领后就可以看得飞快,眼里手里干着活,也不耽误嘴里的聊天,男生们渐渐就打开了话匣子。

都是同龄人,我们一桌很快就混熟了。

而后,通过其中一个同桌,我又认识了他。


02


他也是我们学校的。但不是同级,而是大二的一个师弟。

跟我们不同,他分配到的工作不是检查,而是调货运货。

我们的每组都有定量的工作任务,以斤计算,要检查完足够的合格货品才算完成任务,而负责给我们取货分发的人,就是他。

嗯,我猜,厂里选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看起来比较结实有力的样子吧。

因为调货运货并不需要一刻不停地忙,所以他有空也会来我们旁边坐坐,和同学聊聊天。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我们认识了。

在他说到跟我们同校,在读大二的时候,我们还有些惊讶,毕竟他看起来,过于成熟了一点,又有点憨憨的,像个傻大个。

这时,我身旁的其中一个同学,小苏,突然心生一计跟我们说:“骗骗他,说我们是大一的,看他看不看得出来”。

然后就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我们是大一的,师兄好!”

我们几个憋着笑附和也说是,然后齐齐叫“师兄好”。

没想到他真的信了!

而且毫不怀疑!

得知我们是同校“师妹”后,他很开心爽快地说,以后有事找他,他罩着我们!

看着他毫不作伪的神情,我们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最后小苏忍不住自曝说,自己其实是大三的,因该是他叫她“师姐”才对。

他还有些傻傻地指着我们问,“那她们呢?”

但这时我想要戏耍人的心情反而上来了,跟最要好的阿梅互相对视了一个眼神,然后继续忽悠:“她是大三的啦,我们的确是大一的。”

“那你们怎么这么熟?”他有些疑惑。

“我们都是同一个社团的,当然熟啦!”我和阿梅异口同声地回答,还装作很诚恳的样子看着他点头。

“哦,原来这样,我说呢,看你们就像大一的。”他挠着头傻呵呵地笑了。

等到他走后,我和阿梅一直维持的正经脸终于破功,一阵大笑。

戏耍年轻小师弟什么的,果然是很有趣啊!

03


后面跟大师兄(我们给那师弟起的外号,因为他看起来就一脸的大师兄气质)接触得越多,就越发现他是真的对我们的“师妹”身份深信不疑。

凑巧的是,他原来跟我和阿梅是同乡,只不过我们几乎都不去同乡会,所以没见过他。

某天,我看着他满身的腱子肉很好奇,于是就询问他是不是经常锻炼。

他告诉我,他是学校散打协会的会长,如果我有兴趣,可以直接推荐我入协会。

我大感意外,没想到才大二他就已经当上会长了,不过看着他的体格身手,又感觉情理之中。

因为一直以来对武学很感兴趣,也对散打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我很干脆地答应他,开学后就去散打协会看看。

其实这时候的我,已经有点头疼了。

我并不是大一的,也不可能再去参加一个兴趣社团了,但玩笑说久了,大家都当成真的了,这时候再说不是,就显得过于戏弄人了。

尽管数次想要跟大师兄说出真相,但犹犹豫豫的,就一直拖到了寒假打工结束。

排队领工资那天,我又在路上碰到了他。

他咧开嘴朝我笑道“记得开学来我社团玩啊!”

我连连答应,然后赶紧逃之夭夭。

哎,果然不能随便开玩笑,玩笑说久了,就成了谎言。


04


新学期开学后,我提前几天到了学校。舍友都还没回来,百无聊赖之际,我发了个朋友圈。

没想到大师兄很快在底下回应了,原来他也早就回校了,现在都在训练,邀请我过去看看。

反正也没事做,不如就去看看。

去了训练场才发现,那里除了大师兄,还有另一个人,是他的舍友兼队员。

我到之后,大师兄先是教了我几个基础动作,然后说和我对打。也许是我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即使他说站着不动给我打我也下不去手,觉得没意思,只好放弃了,跟他提议说,不如他和他队友打一场,我观摩观摩。

他们欣然同意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也许是我在场的缘故,大师兄把所有本事都使出来了,下手格外凶猛,在一次反击中,腿鞭狠狠一扫,一把就将队友踢翻在地,“咔擦”一声,队友用来格挡的手臂瞬间软掉,他抱着手臂跪倒在地,冷汗涔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们都吓坏了,还是大师兄当机立断,立刻叫了车把人送去医院。

因为医院挂号要现金,而我们身上都没带钱,怕耽误看诊,我们两个迅速跑出医院,兵分两路,沿途一家一家询问是否能换现金,最后我终于在一间药房换到了400元。

当我气喘吁吁的回到医院,兜兜转转找到他队友时,他的伤势已经看完了,还需要缴费拍片。

幸亏换了400,缴完一百多的费用后,就是在放射科等拍片。

拍完片后,最坏的消息来了。不是简单的脱臼,而是手部骨折,完全移位,需要立刻住院等待手术,手术费大概两三万,治好后还可能有后遗症,阴雨天手部会发痒。

听完医生的话后,我们的脸色齐齐变了。他队友面如死灰,大师兄脸色煞白,我手足无措,大感愧疚。

医生叹了口气,说要先交3000元的住宿费,这种情况不能回校了。

我们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凝滞,我们明白,这笔钱,我们现在都没有。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我们都是满脸沉重。

我心里愧疚交加,但是前段时间寒假赚到的钱很多都花完了,一时间竟也拿不出钱来。

大师兄很快反应过来,走到另一旁问其他的舍友筹钱,最后总算凑齐了去缴费。

而我也想起来在一个师姐机构做家教,于是赶紧问师姐能否预知工资,就在我满心忐忑的时候,师姐告诉我可以,很爽快的把钱转给了我。

我瞬间缓了一口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给大师兄。

转身去看时,医生正在给大师兄队友正骨,大师兄从外面接了他另外两个舍友回来,这时候的我更尴尬了。

最社死的是,他舍友还打趣地问我“你是大几的?”

我完全懵了。

是实话实说,还是延续之前的说法?

为了不在此时节外生枝,我说了是大一。

大师兄听到后,回头对我说,“你叫他们师兄就好。”

我只好又无奈又心虚地对他们喊了一声“师兄”。

有了开头,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而如何戳穿这个谎,就成了棘手的难题。

05


终于忙完之后,我先他们离开了。

晚上和大师兄聊起这件事,大师兄还说我是一个值得真心交的朋友,可以为了换现金四处奔波。

我瞬间语塞,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较量起来,也不会发生后续一连串的事情。

但我却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我把从师姐那里预支来的工资都转给了大师兄,就赶紧睡下了。

因为心有不安,所以之后我也会时常向大师兄打听他队友的恢复情况,有几次大师兄打趣地说可以一起去探望他,我都是随手答应了却没有再去过。

以什么身份去?况且我和他队友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因为我的缘故受伤,我是真的羞愧难当,不敢面对。


06


经历了骨折事件后,我和大师兄的联系变得频繁起来。

若有似无的,我感受到了他的情意。

而我也越发纠结。

我询问了阿梅的意见,问她我们要不要尽早开诚布公地跟他澄清先前的玩笑之语,阿梅却说他们早没了联系,只是萍水相逢,所以无需担心。

这样一来,我越发坐立难安。

焦虑被文火慢慢熬煮,忐忑不安的思绪在岁月的熔炉里反复煅烧。

就在我每日思索着何时坦白的时候,大师兄却突然向我告白了。

他很坦诚地向我表达了想交往的意愿,我握着手机,却不知如何回复。

怎么说呢?也许他的喜欢是建立在对“师妹”这一身份上的,也许他喜欢的只是人,但无论哪一种,我都心生胆怯。

字斟句酌的,我还是选择直白地拒绝了他。

后来的事情,似乎就变得分外模糊。

表白之后,我们还会隔三岔五聊一会儿,保持着明面上的朋友关系,再之后,我大四实习了,毕业了,彻底断了联系。

无数个瞬间,我都想跟他澄清玩笑,但是我们之间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使我实在难以启齿。

去实习后,我对他屏蔽了我的朋友圈。

既然于事无补,索性让深不见底的沉默,藏在无人注目的灯火昏暗处。

渐行渐远,互不打扰,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07


有些话,不及时说出口,就真的成了遗憾。

那些难以启齿的碎语始终在心底沸腾,却无法一一摊开。

时间最懂人情世故,害怕见到的人,最终都再也不见。

留下我们,周而复始追逐过去,为那一段流失的情谊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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