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君从江南来,我道君自天上堕入凡尘独徘徊——记润玉(52-2)

        就在玉鹅想要利用自己天帝的威势处置旭凤的时候,锦觅来了。玉鹅看着拦在自己与旭凤之间的锦觅,大吃一惊,他怕锦觅露出一点点偏心旭凤的意思,使得自己之前的谎言被戳破;他怕锦觅会立刻随着旭凤离去,再不回头;他怕旭凤会挟持锦觅,伤害锦觅,或者带锦觅离开自己,自己再也见不到心上人了。玉鹅露出了他最慌乱的表情,他下意识地就唤了一声心上人的名字,这样的情形,让玉鹅十分心慌。

        锦觅呢?她皱着眉,紧紧地盯着天帝陛下,对着天帝陛下摇了摇头,她怕玉鹅对针对旭凤,虽然锦觅知道,玉鹅默认了她复活了旭凤,甚至帮助了她复活了旭凤,但是旭凤毕竟和陛下有仇怨在前,陛下毕竟剥夺了本应属于旭凤的权位,她怕陛下在被旭凤的刺激下,在极端愤怒下,利用自己的权势做出不利于旭凤的事。

        旭凤呢?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自己的心上人,他确认了,锦觅并没有嫁给玉鹅,她的头发还是散下来,她还是从前做水神仙上、花神之女的打扮,这让旭凤觉得惊喜,他觉得他说不定与锦觅还有机会。同时,旭凤还是对锦觅爱之难舍,他死而复生,与锦觅分开了这么久,突然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出现在自己跟前,当然是要好好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以慰自己的相思之苦了。

        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安抚完玉鹅之后,锦觅转过了身子,开始面对着旭凤了。这是锦觅与复活的旭凤见的第二面,上一次,她还没等旭凤清醒过来,就心怀愧疚逃之夭夭了。

        锦觅痴痴地仰望、凝望着自己的心上人,眼神之中还带有一点恐惧,她要开始维护旭凤了。

        旭凤呢?他见到锦觅转过了身子,开始看着他,他首先觉得吃惊,真的是你!旭凤也是痴痴地凝望着自己的心上人,脑子一片空白。他忘记了说话,忘记了锦觅才是那个杀死他的人。

        锦觅说,当初杀你的人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便冲我来吧。

        锦觅为什么要把杀死旭凤的罪过揽在自己的身上?其一,锦觅不知道玉鹅以他唆使锦觅杀死旭凤这个谎言来离间旭凤与锦觅的感情,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真的是我杀了你,我应该承担所有的罪过。

        其二,锦觅想要让旭凤把自己被杀的怨气发泄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玉鹅的身上,免得玉鹅趁机针对他,使得旭凤陷入危险之中。

        其三,锦觅早就想好了,为了维护处在弱势地位的旭凤,她必须做旭凤的人质,才能逼得天帝陛下因为顾念她的安全而放过旭凤,同时,也让玉鹅好下台,留住玉鹅在下属面前的脸面。锦觅这么说,不过是为她做旭凤的人质做个铺垫罢了。

        可是旭凤不知道锦觅的想法啊,他俩一向不在一个频道上,旭凤一听了玉鹅对他与锦觅的挑拨之言,二又想到了他死在锦觅手里这件事,自然以为锦觅是在维护玉鹅了,在旭凤的思想里,锦觅惟恐自己因为死在玉鹅篡位之时这件事针对玉鹅,伤害玉鹅,才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才不肯承认她只是玉鹅的棋子,反而要把玉鹅这个幕后棋手掩盖起来。

        旭凤是彻底地醋了,他觉得锦觅竟然爱慕玉鹅爱慕到胜过自己性命的程度,愿意代替玉鹅去死。旭凤垂下了眼眸,对锦觅说道,水神,对天帝果然用情至深,竟以性命相护,但不知天帝对水神,是否也一般深情?

        其一,旭凤故意拉开了他与锦觅的距离,他称锦觅为水神,而非锦觅。而他死而复生的那一刻,明明是喊了一句锦觅的。旭凤觉得自己很可悲,他竟然爱慕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竟然爱慕一个愿意为了自己的仇人丝毫不顾念性命的女人,为了表达他的愤怒,也为了提醒自己,他再也不肯亲密地唤锦觅的名字了,他开始唤锦觅的仙阶,称锦觅为水神。

        从原著小说来看,旭凤成为魔尊之后,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说“水”这个字,谁要是说这个字,他必是雷霆大怒;他也不愿见到葡萄这种水果,谁敢让葡萄这种水果出现在他跟前,他必会杀人以泄愤。但是他却一直在饮锦觅当年与他共饮的桂花酒来麻痹自己。我还是喜欢原著小说里的旭凤,那么张扬,炽热,电视剧里感觉都成了妈宝男、幼稚鬼了。

          其二,旭凤自认为他知道玉鹅利用锦觅的事,他开始怀疑玉鹅对锦觅的真心——你知道不知道,天帝陛下把你当做棋子?既然是棋子,那就是可以舍弃的存在了,你当真要对着这样的天帝陛下毫无保留吗?你要好好保护你自己才是啊!

        锦觅呢?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如何保全旭凤,再说了,她又不知道玉鹅曾经对旭凤说他利用自己杀死旭凤的事,玉鹅在锦觅面前,明明很努力地要把自己撇干净的,所以,锦觅根本没听懂旭凤话里面的深意,此时的她,只想着如何叫旭凤安安全全地离开。

        玉鹅呢?虽然锦觅听不懂,但是玉鹅听懂了啊!他立刻明白了,旭凤还是对锦觅情深义重,并且可能会拿我离间他们二人的话来离间我与锦觅,玉鹅眯了眯眼睛,他开始想如何才能打破这个僵局,让旭凤知道他与锦觅亲密无间,根本就离间不得。

        锦觅已经快哭了,她期期艾艾地对着旭凤说,走啊!走啊!锦觅感觉旭凤真是不可理喻,我都拦着他们了,你还不走,不怕被他们以多欺少吗?

        玉鹅呢?他当然也知道锦觅是什么心思了,锦觅急冲冲地来了,不过是害怕自己欺负旭凤,来维护旭凤罢了。虽然她做出了一副维护我的姿态,她的心还是向着旭凤的。玉鹅是这三个人当中最清醒的一个,所以,他可以主导整件事的发展形势。

        彻底误会锦觅的旭凤,又讥讽锦觅道,水神是戏看多了吧?护着天帝,还不忘到我面前卖个好,今日是演的哪一出啊?七擒七纵吗?

        旭凤想到了之前玉鹅告诉他的话——既然我能和锦觅联手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旭凤以为,锦觅是在装模作样,想要迷惑自己,你明明都不爱我、杀了我了,你明明只爱润玉,为了让他登上帝位,还一力诱惑于我,亲手杀了我,怎么,我就那么傻,被你一次又一次地骗?

        不得不说,玉鹅对旭凤的引导非常成功,旭凤一直都在怀疑锦觅对他的感情,直到锦觅与他通过验心石,旭凤才确认锦觅与他是心心相印,但是他也不相信锦觅只爱他,所以把锦觅带到了天魔大战的现场,想要彻底斩断锦觅与玉鹅的关系,想要试探锦觅,看她在自己与玉鹅之间,究竟会选谁。

        之前,玉鹅只在锦觅吐出陨丹以前,他可以在锦觅的身上达到这样的效果,自从锦觅不再受到陨丹的压制,她就渐渐摆脱了玉鹅对她的引导,改成了锦觅步步紧逼、玉鹅步步后退了。旭凤啊旭凤,你明明没有服陨丹啊,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没脑子呢?

        玉鹅觉得他不能任由这件事再发展下去了,他要打消旭凤对自己和锦觅关系的怀疑,他要制止旭凤借他离间二人的话,来离间自己和锦觅,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他要在旭凤面前表露,他爱慕锦觅胜过一切。于是他立刻做出了一副维护锦觅的样子——觅儿,快过来!

        玉鹅当然知道,锦觅在旭凤面前没有危险,旭凤不会伤害锦觅的,但是,他也装作一副我极为担忧锦觅的模样——在旭凤的眼里,这就变成了,我虽然和锦觅合谋杀了你,甚至是我利用了锦觅杀了你,但是,我还是极为担心你会对锦觅不利,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锦觅的。

        锦觅才不管玉鹅怎么想呢,她也没想那么多,她只想着如何保全旭凤,于是她扑到了旭凤的怀里,主动作了旭凤的人质,以求旭凤可以全身而退。

        旭凤立刻心领神会,他把锦觅揽在了怀里,但是他虽然一副挟持锦觅的模样,他的刀剑却是朝外的。从摄影导演给的第三个俯拍镜头来看,周围的人都没动,只有玉鹅急匆匆地冲了过来,试图拉住锦觅,因为他怕锦觅会跟着旭凤离开自己。

        锦觅立刻喊道,别过来!你不觉得可笑吗?挟持肉票的绑匪还没说话呢,人质就开始高喊“别过来”了。这只有一种解释,锦觅还是在维护旭凤。

        玉鹅对这一切的发生,当然是洞若观火了,他是彻底气到了,觅儿啊觅儿,你在我跟前这么闹,这算什么?难道你真的不顾念自己的性命?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傻?连你这样的小心思都看不懂?

        注意在这里,摄影导演并不是只给玉鹅镜头了,他是以太巳仙人为背景,给了玉鹅主镜头,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太巳仙人的表情。太巳仙人可是只老狐狸,他是除了邝露小仙女,最了解玉鹅的人。太巳仙人当然知道,水神表面上是维护天帝陛下,实际上却是在胁迫陛下,水神是偏爱火神的;而被胁迫的陛下,还心甘情愿地被胁迫,心甘情愿地装傻充愣,他怕水神会随着旭凤离开自己,从而确定了天帝陛下对锦觅独一无二的心意,进而为他劝导邝露离开陛下埋下了伏笔。

        在旭凤慢慢往外退的时候,玉鹅走在了最前面,他开始耍嘴炮了,他说,放了她,今日我便饶你一命。

        其一,玉鹅惟恐旭凤挟持锦觅而去,他开始和旭凤谈判,说,你只要放了她,我今日便饶了你。但是玉鹅也没有退太多,他只是说,我今天饶你,明天就不肯饶你了,玉鹅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他不肯说出有纰漏的诺言。

        其二,玉鹅借此来告诫旭凤,我看重锦觅的性命胜过杀死你这件事,你别想趁机离间我们,更别想带走我的未婚妻,她心里面只有我。

        其三,玉鹅在装傻,他装作没看出锦觅的小心思,以在自己的部下面前维护锦觅。锦觅可是他的天后,他这个天帝虽然在她跟前委曲求全,但是他还是不肯让旁人知道,更不肯让旁人指摘锦觅。

        在玉鹅的身后,大家都面容坚定,听从天帝陛下的吩咐,只有太巳仙人有些异样,因为他是现场除了玉鹅把形势看得最清楚的人,而且,他没有像玉鹅那样装傻充愣,被锦觅牵着鼻子走。太巳仙人在看清楚这一切之后,他当然会听陛下的吩咐,在陛下被锦觅拦住以后,还非要杀了旭凤不可,因为他知道,陛下只是被锦觅牵制,而如果他做事不彻底,将会彻底得罪陛下。到时候陛下把从锦觅那里受的委屈都发泄在他身上,岂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锦觅呢?她心里还是只有落在下风的旭凤的安全,她继续喊,不准再过来了。这句话当然是喊给玉鹅听的,只有玉鹅停下,他的护卫才会停下。

        玉鹅立刻停下了脚步,他顺从了锦觅的心意,从这句话里,玉鹅已经不怎么担心锦觅会随着旭凤离开了,她只是想要保全旭凤而已。

        锦觅小声告诉旭凤,并连说了两遍,让旭凤快走,玉鹅耳聪目明,万没有听不到的道理,他默认锦觅这么做,不过是担心锦觅在旭凤手中,如果自己在此时针对旭凤,锦觅可能会在旭凤的反抗中被误伤,同时,还有可能逼得旭凤带着锦觅离去,到时候要是让他俩解除了误会,再想留住锦觅在自己身边可就难了。

        旭凤非常伤心,他误会锦觅爱慕玉鹅,不爱自己,他告诉锦觅,我们的树,死了,说完,慢慢地、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在旭凤的心中,那红花盈树的凤凰花,是锦觅当初赠给自己的,是锦觅与自己过往情意的象征,现在,这树竟然已经死了,代表着他们的爱情已经死去了。旭凤很伤心,他觉得他已经无法挽回锦觅了,他想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锦觅,来做一个了结。

        锦觅呢?她在苏醒后不久,就重返栖梧宫,见到枯萎的凤凰花,试图让它活过来,却毫无办法,她想到了自己与旭凤已经枯萎的、回不去的爱情,忍不住黯然神伤,她暂时忘记了一切,陷入到了痛苦里。

        三人之中,只有玉鹅全程智商在线,他当然听到旭凤说的话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和我的未婚妻这样昵昵耳语,我怎么忍得了?现在,你把锦觅放开了,也没有丝毫想要带走锦觅的意思,我怎么可能就这样任由你扬长而去?于是玉鹅立刻下令,给我追!

        听到天帝陛下下了这样的命令,作为天帝陛下的属下,自然立刻执行命令,追赶旭凤而去。锦觅试图阻拦玉鹅的属下未果,只能去阻拦他们的指挥者。

        锦觅立刻拦住了持剑往外追赶的玉鹅,果然,玉鹅是在所有人之中,对锦觅最软弱的一个,可是不幸的是,他也是最有权力的一个。在锦觅的心里,只要她收服了玉鹅,劝住了玉鹅,旭凤就没事了。

        锦觅拦住玉鹅的时候,有一个细节,就是刚开始,锦觅是在推玉鹅的上臂,结果因为玉鹅冲力太大,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手滑下来,停在了玉鹅肋骨上下,锦觅她真的是花了大力气来拦玉鹅,而玉鹅,也真的是被强拦下来的。

        锦觅已经花容失色,她盯着玉鹅的眼睛说道,陛下,你刚才说会放走他的是吗?陛下莫要食言!锦觅试图拿玉鹅说出口的话来堵玉鹅的嘴,你刚刚明明说过,要放他一命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是陛下,应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才对。

        玉鹅也气急了,他开始和锦觅斤斤计较,他说道,我方才并未允诺你什么,天帝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其一,玉鹅他已经被旭凤刺激到了精神即将崩溃的程度——怎么,旭凤一复活,他就开始和你打情骂俏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在我面前一力维护于他了?此时的玉鹅,他对着锦觅露出了自己最狰狞的面目,这是此前玉鹅从没有过、也是玉鹅从此以后再没有过的态度和语气。

        其二,玉鹅提醒锦觅,方才,我是对旭凤许诺,可不是对你,是他主动放了你,不把我的承诺放在眼里,现在他失了你这张护身符,我再来针对他,可是他自找的。

        其三,玉鹅拿出了他天帝陛下的身份,这也是玉鹅唯一一次在锦觅面前强调自己是天帝,不容冒犯,不容置疑,不过玉鹅也没有彻底地逼迫锦觅,他还是在锦觅面前自称“我”,而非“本座”。

        其四,玉鹅说,你这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我的底线、挑战我的底线!先前,我已经为了你为旭凤焦心焦肝退了一步,又为了你想要复活旭凤退了一步,我都接连退了两步了,你不能得寸进尺,丝毫不把我的痛苦放在心上!

        锦觅看到这样面目狰狞的玉鹅,她一点儿也不为自己害怕,她唯一怕的是旭凤会出事,于是锦觅立刻继续胁迫玉鹅,你不是说没有允诺我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敢拿他开刀,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我对他的情意,早就到了生死相随的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说说算了,锦觅立刻唤出了先水神给自己的冰刃,你不要怀疑我,当初我就是拿这把冰刃一刀刺进了旭凤的内丹精元,叫他身死神灭,你要是不依我,我就会拿出我当初的决断,一刀刺死我自己。

        玉鹅呢?他已经被旭凤刺激得精神失常、理智退场了,他还是非要处置旭凤不可,于是玉鹅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你别乱来!说完,玉鹅便立刻要往外走。

        锦觅见她根本是拦不住玉鹅,便立刻举冰刃自毁,当然,她并没有去刺自己的内丹精元,她只是捅了自己的心窝子一刀,来证明自己要与旭凤生死相随的决心,同时试探玉鹅对此事的态度。

        其实,在锦觅的心里,她对自己在玉鹅面前的价值,还是有点不确信的,她怕自己比不上玉鹅的天帝之位,她觉得玉鹅是为了他自己的天帝之位才追杀旭凤的,于是锦觅向玉鹅抛出了一个两难的问题——你是要我活着,还是要为了你的天帝之位,非杀了旭凤呢?

        果然,玉鹅一看见自己心理上的生母受伤,一看到他的挚爱自毁,他就心软了。他立刻收起了之前的狰狞面目,他开始心疼锦觅,他又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挚爱的名字。

        在这部电视剧中,玉鹅绝对是最看重锦觅性命的人,也是最有能力维护锦觅性命的人。后来,因为锦觅死在他和旭凤的合掌之下,玉鹅伤心到心理崩溃,甚至被穷奇反噬,甚至想要一心求死,而旭凤呢?他只是颓废、买醉而已。

        锦觅见到玉鹅变了脸色,她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她继续威胁玉鹅道,若是你再过来,我便会杀了我自己,说道做到,求陛下饶过他。

        虽然我觉得锦觅这样胁迫玉鹅,很卑鄙,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锦觅真的是对玉鹅拿捏得当了,她的计谋虽然比不上玉鹅,但是她却轻而易举地利用这样一点点小心机,再加上玉鹅对自己的情意,达到她想要的目的。既然锦觅这样抓住了玉鹅的软肋,那玉鹅只有步步后退的份儿了。

        玉鹅呢?他被锦觅试探出了自己的底线,他真的不能容忍锦觅在自己跟前死去,于是他停了下来,他顺从了锦觅的意思,我不去追他了,这总行了吧?

        不过,玉鹅也知道,他不能因为被锦觅所试探出的这个底线,而任由锦觅为所欲为,他必须要继续保持在锦觅面前的强硬态度,来让锦觅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战胜的人,虽然从骨子里来说,玉鹅在锦觅面前,真的是没主意的人,真的是随随便便被捏扁搓圆的人。

        为了显示自己天帝的身份与威严,玉鹅特意换上了朝服,特意来到了九霄云殿来接见故意放走旭凤的下属——虽然玉鹅在锦觅那里不是天帝,在旁人那里可是独一无二的天帝。

        玉鹅并没有在自己的下属面前露出一丝丝他与锦觅的协议——我已经放过了旭凤,他装成十分吃惊的样子,奇道,这么多人都拦不住,火神竟然全身而退?!以为他后面收买人心、拉拢属下做好铺垫。

        太巳仙人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打击政敌的机会,他是完全忠于陛下的人,也是与火神交情最淡薄的人,他才不在乎什么昔日情分,他想的只是如何讨好当今的陛下。于是,太巳仙人道,若不是今日有人放水,火神岂能轻易逃脱!

        破军星君是最老实的人了,他觉得他带头放过火神,一定会惹得陛下雷霆大怒,他试图把罪过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来维护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属下。

       玉鹅立刻拿出了他天帝的架势,做出了一副我对你十分倚重而你竟然辜负了我的信任的姿态, 问道,破军,为何抗旨?

        破军只得答道,陛下容禀,过去在沙场上,二殿下曾两度救过末将的性命,末将欠二殿下一个天大的人情。

        破军毕竟是旭凤一手提拔起来的,随旭凤征战多年,旭凤法力高强,在前线作战的时候,十分看重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下属,故而两次救下破军的性命。

        玉鹅听到这样的话,他就不高兴了。他转开是视线,他知道,他的权位不稳固了,因为旭凤复活了,那么他曾经施予旁人的恩惠,就有了回报的对象,如果不制止这件事,可能会撼动他至高无上的天帝之位。

        但是,玉鹅他并没有说出口,他在下属面前,仍然保持着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他对下属也拿捏得当的样子——我一点儿也不怕你们,因为你们根本无法动摇我的地位。这一点,是玉鹅非常像太微的地方,太微在前期,明明特别倚重荼姚、洛霖,但是他在听到荼姚私自开放天界八大粮仓赈济鸟族时,在听到洛霖说他会为了锦觅不顾一切时,还是色厉内荏地要惩治荼姚,威胁洛霖要超然出世。

        太巳仙人道,破军,你这是以权谋私,你置陛下于何地?你置天界的法度于何地?

        太巳仙人拿出了他那一套冠冕堂皇的嘴脸,逼问破军道,你有什么资格私自放水,故意放走陛下让你捉回来的人?就算他对你有恩,你也是在滥用陛下给你的权柄,你一无视至高无上的陛下,二无视至高无上的天界法度。

        太巳仙人试图打压自己的政治对手——他拿出了天界的法度、陛下的威仪,来作为自己的武器,来胁迫老实巴交的破军星君。仔细想想,当初太巳仙人不就是这样以权谋私,才一手扶立玉鹅上位的吗?甚至,太巳仙人还不如破军星君忠直,毕竟现在人家都承认了,准备领罪,而太巳仙人当初可是为了自己的权位,他可是最蝇营狗苟的人了。

        在这个故事中,因为公权力私有,得不到应有的制衡,也便根本不存在什么法度、法治。法律的尊严,在于立法至上、司法独立,而非随意立法、严刑峻法。如果说事事有法可依、又执法严格便叫做法治的话,那么秦朝便是我们国家历史上法治最完备的朝代,可是,秦朝也是最短命的王朝,秦朝也恰恰亡在它的“法治”里。玉鹅最为公权力的个人占有者,他的命令就是法律,他说你有罪便是有罪,他都缺乏有效的制衡,这样的人,他从骨子里来说,也是太微,他想做舞弄权术的太微,就能做舞弄权术的太微,甚至,玉鹅做得比太微更过分——太微可不曾为了夺回挚爱,肆无忌惮地发动天魔大战,无视天界众将士的生死。从这一点上来说,天帝玉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破军那么老实,自然就认了,他自己也觉得他做得不对,从这一点上来说,破军仍然有思想上的局限。

        陛下的命令,应该执行吗?这要看陛下的命令合理还是不合理。人是有人性的,当初,柏林墙没有倒下之前,有人因为翻越柏林墙而被东德这边的士兵打死,柏林墙倒了以后,这个士兵受到了审判,他申辩说,如果我不对他开枪,我自己就会因为不执行命令而被军法处置。法官说,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你可以开枪,但是你还可以打不中,你为什么一定要打死一个想要活命的人?如果他在东德能活下去,他会想要逃往西德吗?

        陛下的命令,真的对吗?旭凤只是陛下的政敌而已,他不曾犯罪,他是无辜的,那么陛下针对他,便是非正义的。(不要说当初玉鹅也被针对过,我评价的是这件事本身,而非谁被针对。)若破军是一个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就算他怕被陛下处置,不能明目张胆地放过旭凤,也应该假意不敌,放过旭凤,不是为了大恩,而是为了旭凤本来就无辜。

        破军的属下听到破军要独揽罪名,他们那么看重义气,自然不肯做缩头乌龟了,他们齐声道,陛下,末将同罪。

        可是,这样的形势在玉鹅这个天帝眼里,就成了他被属下胁迫了——我要是把你们全都治了罪,谁还能为我出生入死呢?玉鹅开始巧舌如簧,试图为自己放过众人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玉鹅说,本座说过,用人不计前嫌,只论德行才干,旭凤于你们有恩,你们投桃报李,如此忠义,本座佩服。今日之事,法不责众,但此风断不可长,天界自有天界的法度,还望诸君今后下不为例,恪尽职守,效忠天界。

        其一,玉鹅为自己饶恕众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又不是无道昏君,我也十分认同忠义的,要不然,我怎么会重用你们呢?你们敢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顶住天帝法旨的重重压力,仍要回报昔日恩人,本座只有佩服的份儿。既然如此,要是我治你们的罪,就算从法律上站得住脚,从道义上也是站不住脚的,法理之外,更有人情,我不会治你们的罪的。玉鹅这么说,不过是为他后面在破军众将面前为自己争取人情做铺垫罢了。

        其二,玉鹅强调,虽然我今天因为法不责众,因为不好忤逆忠义而放过你们,但是也不代表你们可以次次忤逆天界的法度。玉鹅说,我是天帝,我代表天界,你们是天界将士,效忠我,便是效忠天界。玉鹅试图偷换概念,或者强加他即天界这一概念到下属的脑袋里去,以为下属洗脑,论证执行自己法令的正当性。

        这一点,是玉鹅特别想太微的地方,他觉得自己是天帝,便应该享有天界的一切,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公报私仇,不管自己的命令是不是合理,从这一点上来说,玉鹅和太微也没什么不同。

        有一位历史学家说过,秦始皇做过的事,隋炀帝多半也做了,却没有焚书坑儒;隋炀帝做过的事,唐太宗多半也做了,却没有开凿运河。那么,凭什么秦始皇和唐太宗是千古一帝,隋炀帝就只能遗臭万年呢?皇帝就是皇帝,没什么好说的,玉鹅再明智,再仁义,他也是个皇帝,我也不应该为他辩护。

        在得到下属的正面回复后,天帝玉及时让破军等人起来了。他首先拉近了自己与破军的距离,好收买人心的。

        玉鹅说,破军,你身为御殿将军,本座已将身家性命尽数托付给你,他虽救你两次,但这人情,无论如何也该清了,不然,你该欠本座人情了。

        其一,玉鹅给破军戴上了一顶高帽子——你可是御殿将军,责权重大,我对你身怀信任,才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你。玉鹅暗示,旭凤可曾这样倚重过你?他不过是和你一起上战场罢了,而我却让你坐上了天界兵甲中最至高无上之位,我对你就没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情了?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其二,在这句话里,可以看出玉鹅他十分惴惴不安——他怕破军星君会临阵倒戈,刺杀自己,来回报旭凤,这会让自己防不胜防,才强调他御殿将军的职位,虽然破军星君不会想那么多。

        其三,玉鹅在法理之外,试图拿人情来拉拢破军——今天可是我成全了你,让你抱了当年的大恩,若是我不肯成全,非要治你的罪,你又能如何?既然你放了旭凤走,那那两次救命之恩就该还清了,既然我现在没有因为你放旭凤走而治你的罪,那你就又欠我的人情了。怎么,你欠旭凤的人情是人情,欠我的人情就不算人情了吗?你不该厚此薄彼,我非但是你名正言顺的主君,还是你的恩人,从此以后,你万万不能再为了旭凤来忤逆我,再做对不起我的事,否则,你是既不占情,又不占理了。

        玉鹅他总是能说出一番十分精巧的话,来论证自己的正确,就算他自己不正确,就算他是满嘴歪理。他的确是天生的天帝,同时这便意味着,他和锦觅完全不对盘,锦觅可不喜欢这么心思深沉的人。这尾小白龙有时候心思深沉到可怕,和他在一起会很累的,当然,如果他一直是小鱼仙倌,是那个放鹿的散仙,该多好了!

        破军再次上了玉鹅的当,他是最忠厚老实的人了,哪里绕得过玉鹅的那千回百转的心思?他发自内心地感到羞愧,再次强调,自己绝不会再忤逆陛下了。

        玉鹅呢?他下死眼盯了盯破军星君,他想知道,他对破军的拉拢,是不是得力,从后面他对邝露的话来看,玉鹅其实此时并不信任破军,虽然他装作相信的样子。这一点,也是玉鹅特别像太微的地方——他怀疑一切,不肯与人交心(也许唯一的例外,就是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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