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确不是个令她讨喜的女儿。
我的脑子里常常装满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的童年从来没有经历过父母的玩笑,诸如你是我们从荆棘丛下、桥头下的襁褓里捡回来的。他们每次告诉我,我是在广东的一家医院里出生的,很小就坐过火车了。我都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然后心底里叫嚣地说,我就是你们捡来的。
至今仍忘不了,瘦小的外婆,用两个比她还高还大的大麻袋,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以及陪伴我长大的生活用品,把我带回了母亲家里。河边那个崎岖的坡,那时尚未铺上砖头,才下过雨不久,路旁的那丛竹子绿得是那样骄傲。我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拉着外婆,企图跟她回家,却怎么也回不去了。
我忘记了我是如何适应这个家,只记得初时,跟邻居家的小孩在门口晒谷场上玩耍,他们学我不一样的语气讲话的委屈。
回想,是有多么敏感的心思呢!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自己跟同龄人不一样,跟姐姐不一样,跟弟弟不一样。姐姐是家中的长孙女,自小受尽宠爱,而我,是躲计划生育多出来的孩子,弟弟作为长孙,只我,像是多余的。
我想我恨透了自己是那个多余的人。为了体现自己的存在感,总是次次挑战母亲的极限。她也一直对我束手无策。即使每一次闹起来,最后妥协的都是她,我也经历了不少酸楚,一不开心就躲被子里哭,不愿意跟她说话,不认真做家务,又总是感冒,然后被她按在凳子上打针。
我的倔强,大多是母亲成就的。我的偏执,也是她造就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我越来越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