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晚上了肯定是要去看电影,八十年代后期,电影院是小镇唯一娱乐中心。每到夜晚,来自三个方向的人流呜呜泱泱的汇集到电影院门前的台阶下。我们常常在这里汇合,站在人群中想办法混进去,省掉三毛钱一张的电影票。突然,听见李三的在和旁边的人争吵起来,“咋来”,“咋来”,“你咋来”,“你咋来”,我看到是前街那一帮二流子,于是立马加入战团并大声斥责道“你想咋来?”,对方立马回应“你想咋来?”。这时候林广朝走了过来,他比我们大一届,身材强壮的像个牛犊子,说话颇有分量。看着剑拔弩张的阵势,他指着我冲着对方说,“这是我兄弟,算了吧!大家都进去看电影吧!后面的厕所墙能跳进去”。后来多年我一直喊广朝大哥,他也是所有人的大哥。
走进电影院,电影已经开演了,我顺着走道黑咕隆咚的往前摸索着寻找陈志杰和李三的,背后却被人突然拉了一把说“这里有空座就坐这里吧!”。转头看是小莲,正觉得尴尬的我茫然的被小莲拉着坐到一个靠东墙32号座位上,右边的白灰墙壁上有人用黑笔写了一行字【我的左眼里只有你】。“你和人家吵什么呀?”小莲坐下来就问我,“不是我,是三的最近身上有劲儿了没处使”,“哎 你怎么进来的?”我看着小莲问。“我有票啊!我来了就先买票”,“嗯 你真有钱”!一张电影票要三毛了。“嘻嘻 行,下次我把你的票也买了”。突然,小莲把她热乎乎的小手按在了我的手上“你以后不要和别人争吵了,听到没!”,“唔唔”我胡乱的应了一句,这也是我第一次没有用冷笑的方式回应她,小莲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又掏出来一包黄草纸包着的瓜子递给我,有意无意的把头靠了过来,我的鼻腔里却嗅到一丝淡淡的狐臭味。她的小手一直没有拿开,就那样按着我的手,我盯着银幕上《芙蓉镇》里刘晓庆偷情的片段胡思乱想:小莲是真的爱上我了吗?她只是想和我偷搞吧?观众们都很安静,唯一听到的是刘晓庆的呻吟和大家磕瓜子的仆仆声。影片播放结尾演员表,我和她随着拥挤的人群往外走,瞬间感觉自己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被裹挟着来到街上,一前一后的往家里走,到振兴街上我的家门口了我回头看她一眼说“你睡觉吧!我还要打扑克呢!”,小莲颇为愕然的愣了一下,然后没有往东边她家的方向而是往北边走了。干嘛要从北环绕那么远啊?这念头只是在我头脑里一霎而过。
后来王大民去北岭煤矿上班了,宁国栋也进了政府电工组,我时常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经常会在北环路遇到小莲,她总是拉着我的手走到停放在路边的拖拉机拖斗后面聊天,而我如果有几天不见她就会刻意的去她家附近转悠,有时候晚上做梦也会梦到她。我已经有点迷恋上了她,迷恋她沙哑的嗓音和她热乎乎的小手。晚上睡不着了就为她写诗: 你用自己的纤纤素手,勾动起心中的那缕情丝,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我已经坠入网中,在漆黑的夜里,随着柔和的风,恣意荡漾!小莲唯一让我心里有一缕不安的是她的行踪,总有一点捉摸不定。
晚上不打扑克了我就会早睡,家里12英寸的环宇黑白电视机对我没有吸引力,燕舞、燕舞一起歌来一片情!的广告语让我脑子疼。但醒的早了更加无聊,无处可去。于是就去北环路边的老房子里找老古,听他吹牛逼。老古当时有四十岁,是个古董贩子,他老家是保定人,在邑城村里待的久了大家都认识他。他暂居的老房子原是大队的农机房,虽然门窗破败些倒也宽敞。我时常坐在他的床上一边嗅着他被子上的狐臭味一边听他讲生意经。老古蹲在地上擦拭着那些瓷器念叨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入错行的根源是急功近利是没有耐心,收古董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然后就讲他怎么组团骗了一个老人,二千元骗到手一个金佛像倒手卖了六万元(相当于六个万元户)。村里人都说,老古把挣的钱都给老汪媳妇儿了,就是小莲的娘,小莲是老汪的独生女。不过老古的钱太多了,女人们永远花不完他的钱。老古最后离开我们小镇的时候是买到了一个金宝贝。他去一家父子合作的铁匠铺里溜达看到一个大铁球,他抱了一下奇重无比,铁匠告诉他说收了这个废铁上当了,用不上。尽管当时铁匠铺里已经购进了电动空气锤,但把这个园铁球烧红打扁还是不值当的。老古很大方的说“五元钱卖给我吧!我有用”铁匠爽快的就答应了,就没敢问他做什么用。老古拿回来以后用钢锯轻轻的拉开了铁球,里面竟然是一个金瓜,是末代皇帝身边的金瓜武士从宫里偷偷带出来的,为了掩人耳目就用铁水铸了一层。这个金瓜不知道老古挣了多少钱,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见老古了才发现早已经人去屋空!他后来成了保定的首富,到2008年奥运会之前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铁匠的儿子去北京工地上打工遇到他才知道了他的发迹。
又一天早上,我明显是起失明了(错估了时辰),走到北环路时候天刚放亮,远远就看见老古从屋里出来,手里端个尿盆往旁边的厕所里去了,我打算进屋里等他。推开木门就直接往床边走,(没有椅子从来都是坐床上说话)。却突然看到床上的被窝里有人,小莲乌黑的眼睛看着我,两坨脸蛋火烧般嫣红,整个脸颊都变成了玫瑰花。我喏喏说“你、你怎么、这么早?”小莲没有笑,只是咬着自己娇嫩的芳唇盯着我。突然,她抓着被子的两只手同时扬了起来,把被子撩到了一旁,裸露出一具洁白的裸体,把自己彻底展示在了床上,把她17岁少女的青春躯体彻底的展示给我,雪白的胴体和屋顶上的灯管交相辉映。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上两座粉红色小丘,平坦光滑的小腹下面修长的双腿伸展着,唯有跨间猩红色的小内裤格外醒目。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声音,腿和脚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大步。我把白皙纤长的手指放在她的腿上,来回的摩挲着,摩挲着,感受那份光滑如玉的温暖,有一股气涨满了我的胸腔,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我急促的呼吸声。突然,我五指用力的在柔软处抓了一把,小莲哎呦一声骂道“你死贼”。正当我在思考死贼的含义时候,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老古走了进来,我转身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从老古身边走了出去,脚步踉跄。
回到家重新躺倒床上。一整天,我几乎没有下床,心脏还是跟抚摩小莲大腿时候一样咚咚的响,整个身体紧绷绷的。脑子里胡乱的想着,老古会找来吗?我要不要给他说小莲对我的感情?当然,小莲对任何人都这样。如果老古来横的我也不怕他,我最近练的腿法正好试试。转念又想到小莲在老古床上的样子,我的心脏便是一阵抽搐。小莲是爱上老古了吗?她是常去老古那里睡觉吗?她图什么呢?钱 肯定的,她妈收了老古很多钱,是她逼着小莲去找老古的。可小莲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啊!到了中午时候母亲走到床前问“是不是感冒啦?”“脸色咋这么难看?去医院看看吧?”,我“没事没事”。进入漫长的黑夜我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寻求着解答,她之前和我在一起的片段一幕幕在脑海浮现,我仍能感觉到她小手的温暖,闭着眼仍能看到她的如花笑颜,每到快睡着的时候心就如刀割一般把我疼醒。就那样全身僵硬的躺在床上,我搞不懂自己,我真的有那么爱她吗?有那么在乎她吗?人啊!在乎什么就会被什么束缚。第二天起床的刹那,我突然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是小莲自愿的,是她用女人的天真和贪婪给自己挖的陷阱,一个让她一生都爬不上来的陷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