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我时常坐在小客厅里的小窗下写一点文字。窗外是我家和邻居家共用的走廊,在城市居住惯的人都知道,往往门对门也很少来往。我和东面的邻居亦是如此。

一日傍晚,夜影渐渐地侵袭屋内,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我打开了灯,顿时明亮温暖的灯光铺满室内。我埋头继续写一些文字,时空寂静而美好。可不一会儿,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童音响起来,我知道是东面邻居家的三个孩子放学了。这家邻居是今年暑假时刚搬过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奶奶,带了三个孙子。孩子就在附近的学校上学。那三个孩子我是常见的,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小点的女孩六七岁,大点的那两个孩子也不过八九岁。那男孩尤其活泼,常常隔着窗子冲我家大呼小叫,有时是唱歌。今天亦是如此。他们大约是刚从学校回来,一下电梯就打打闹闹,然后小男孩又大声呼喊着,奶奶开门,奶奶开门。声音长了翅膀似的,直直地飞到我的窗内。我静静地写我的东西,可是我的门被他们拍响了,发出急速的咚咚声,我赶忙把门裂开一条缝,向他们看去。他们一忽儿都跑散了。远远地我还听到两个女孩都怪起哥哥来,说他不该敲人家的门。屋里的奶奶出来了,冲我一笑说,不好意思呀,看这孩子太顽皮了,打扰到您了。我也冲他们笑一笑,关上了门。

又过几日,我偶有一次回家拿东西,发现我的钥匙插不进锁眼儿了。我把眼睛贴在锁眼儿上瞅,锁眼儿里塞满了瓜子皮,我只好下去找一个细铁丝,一点一点地把瓜子皮拨出来,像钻井取水般的难度,急得我满身是汗,门终于打开了。后来见到那几个孩子的奶奶说了这事儿。那奶奶说她问问他们家孩子,过了两天,奶奶见我从外面回来,很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哎呀,真是对不起呀,你家的门锁还真是我们家那小猴子给弄的,我吵了他,耽误你不少时间吧。”我说:“没事没事,孩子嘛,哪有不顽皮的,下次可别这样就好了。”她说他再也不会了,她狠狠地教育了他。

开学不久,有一次他们从老家回来,又敲响了我家的门。我开始没有动,以为又是捣鬼,因为我先是听到他们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过了一会儿,听到那男孩儿在窗外说道:“奶奶,他家没人,怎么亮着灯呢?”然后我就听到他在窗外蹦起来的声音,大约想从窗户往我们家看吧。我赶紧打开了门。这时,我看到那个奶奶笑容可掬的递过来一个大南瓜,说是她老家自己地里种的。说着,还又递过来一兜梅豆角,也是自己种的。我说,不要,她说,这些东西不值钱,又都是纯天然的,无论如何我得收下。盛情难却,我只好收下了。

中秋节,我拿几个石榴作为回礼,从此,两家邻居便经常有了礼尚往来。窗外再也没有故意拍打门窗的声音,连打闹声都没有了。再见到那三个孩子,他们都变得有礼貌起来,尤其那个男孩,甜甜地一笑,仿佛平静的水面上闪动的阳光般可爱,让人不禁产生对春天的向往。

窗外变得恬静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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