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乡,走在田间,裤脚没走几步就湿了大半。记忆里该翻得松快的菜地,如今积着半尺深的水,倒映着灰蒙蒙的云。三叔公的锄头斜插在田埂边,木柄上裹着湿泥,他蹲在渠边抽烟,望着满田的水叹气:“前天抽了半宿水,刚能看见点土,夜里一场雨,又淹了。”
竹篮里的白菜籽是我上周带来的,当时还说赶得上秋播,现在倒好,籽粒在篮底滚得清脆,却连撒下去的地方都没有。有婶子试着挽裤脚进地,刚迈一步,泥就漫到小腿肚,拔腿时连带着扯出好些碎根,只好又退回来,把裤脚上的泥一把把往下捋。
夜里躺在老屋里,听着雨点子敲在瓦上,嘀嗒声缠得人睡不着。明明知道有抽水机、有地膜,可在这连轴转的秋雨中,这些都像没了力气。原来无论过多少年,一回村看见这满田的积水,还是能懂那种“靠天吃饭”的无奈——不是人不使劲,是这雨,偏偏不肯给农时留一点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