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温度有点低,但在阳光下还是很暖。我背对着阳光,在门外的大路边淘粮食。
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干过这活了,当小麦倒入大盆中的清水中时,我的脑海迅速向前追溯,寻找熟悉的记忆。
倒半大盆麦子,冲入清水接近盆沿儿,用笊篱上下搅动麦子,捞去水上漂浮的秕麦和麦糠,麦子捞到另一个盆子里,进行第二遍淘洗。然后捞出来,在筛子里用毛巾擦干水,倒在单子上摊开晾晒……
整个过程似乎就是这样,一盆盆淘洗,直到淘洗完为止。
老家的院里只有一个大点盆子,多年不务农活,常年不在这里生活,再也没有添置过任何农具和多余的生活用品。不过水管儿放在盆沿,任它流出冲洗,水是浪费了点,倒是省了来回翻倒的麻烦。
我用笊篱快速搅动麦子,椭圆形的麦粒在水下运动,水面上浮起来一些秕麦和麦糠,星星点点,完全不似记忆中的飘满了水面。我忍不住自叹,这麦真饱。虽然只有几颗秕麦,我还是用笊篱全部捞起,放在旁边的小盆里。说实话,放进去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用。只是记得,这秕麦瞎糠是要捞出来放到小盆小筐里的。
搅动一遍之后,水有点浑了,盆沿儿一歪,倒进路边的菜地里,继续放水冲洗。
“咋不用手搓搓?怕凉啊!”身后一个尖利的声音炸起。我骇然扭头看,是同村的远房表姐。“我远看着像你们回来了,淘粮食啊。”她看着我说,“你婆子不回来你能弄成?我来搭把手。”
说着,她挽起袖子双手插进水里,两手捞起麦子,在水里一点点搓起来。
“这不搓搓,土坷垃烂不了。不过现在的麦都大机器收的,干净,不像以前场里打的,坷垃、石子都有。”她一边搓又一边说。
我脑海里快速翻动记忆,应该有这道工序吧。
我也把手插进水里搓,水温乎乎的,不像城里水管子里的水冰凉。
她询问着婆婆,询问着妞妞,我一一回答。之后也询问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她便絮絮地述说起来。我得知她儿子丈夫都打工去了,如今她一个人在家。
麦子在水里搓了一遍,清水又有点浑浊了。她麻利地掀起盆沿,把水倒掉,又继续往盆里注水。
“淘三遍,啥东西都没有了。其实,还是自己淘的粮食干净,磨的面真点,吃起来放心。”我附和着。撑起袋子,她把淘洗好的麦子用笊篱舀了进去。然后,控水。
就这样,在她的帮助下,半个多小时,麦子淘洗完毕,准备摊开晾晒。
先生把控过水的麦子倒在事先铺好的蛇皮单子上,她进屋找了条毛巾,折好,覆在湿漉漉的麦子上,又一点点擦麦子上的水。
“冬天的麦子不吃水,粘粘一会儿就干了,不耽误你们回城里。”她考虑得很周到。先生捏起几粒放嘴里咬了咬,说确实咯嘣响。
“晾会儿,拉回去放一夜都可以磨了。”表姐继续说。这活儿,因有她的帮助,我重温了程序。
麦子全部晾晒开,表姐才离开。看着阳光下颜色鲜亮的麦子,先生说,以后,这许多的活咱都得学学。是啊,都得学学,父母已老,担子慢慢就全接过来了。时光和生活终究还是把我们逼到了万能的一步。
越过麦子,眺望地里麦苗的新绿在不断向前铺展,远方,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