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杨树梢上,我喜欢这样的月色。
一天来拖拉着一双拖鞋,来来回回地走,烧水、做饭,洗刷,脚趾头快变成黑的了。儿时的记忆会时不时地涌上心头,似乎时光仍是三十年前,做饭的锅头,半截土炕,一灶火坑的柴火,黑乎乎的墙壁,一盏昏黄的电灯吊在屋中央。靠另一面墙,摆着煤气灶、油盐酱醋,一切都很简陋。
父母老了,他们吵吵闹闹一辈子,孩子也跟着处在“水深火热”中,我更多的怀疑他们是为了孩子才一辈子莍下来的。他们之间经常生气,一言不合就开始吵,磕磕绊绊的日子让我们姊妹几个在父母身边小心翼翼,生怕因为我们的不慎引发“战火”。小时日子穷,母亲独自一人带着我们姊妹四个,种着几亩自留地,父亲在三十里以外的卫生院上班,那时没有电话,交通与联系方式都很落后,家里实在忙不过来时,母亲就让我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去叫父亲,而我那时只有八岁。在我的印象中,要穿过五个村庄,渴了喝过沟渠里淌着的井水,偷过人家树上蒜头大小的苹果。三十多年前,没有偷孩子这一说,所以我庆幸现在守侯在亲生父母身边。而时光似乎是停滞的,后来日子好了,他们也不会用现代化的电磁炉,电饭锅,尤其母亲,煤气灶也用不利索,索性她就每天在大锅里炒菜、烧水,蒸馒头,一天三顿饭着实忙活。有一年夏天,父亲找木匠打了一个药橱,母亲做了整整一个月的饭,而且每顿好赖四个菜。每次我回到娘家,母亲发牢骚说“我可做够了”。如今,母亲生病在床,一切家务都落在父亲身上,他也像母亲那样从厨房进进出出,每顿饭都很辛苦,平时,母亲做的饭不好吃了,菜炒得咸了淡了,父亲几乎每顿饭都要抱怨,现在呢,他一言不发,没了平日里的那些话,到了饭点就去做,更没了那些讲究。母亲看在眼里,满腹委屈:“老是嫌我做的不好,这下好了,自己做吧”,我无语,看向屋外。靠墙边一个黑乎乎的锅,一把烧掉提手的水壶……父亲炖在灶上就去给母亲忙活,竟把烧水做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幸亏妹妹看到,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父亲几年前退休了,但他还坚持种地,比年轻人还卖力,一辈子勤俭节约,省吃俭用,自从母亲病倒后,他似乎变了一个人,每天坐下来就是看书,查资料,按照书上的新理论,摸索着给母亲取穴扎针,强调母亲的膳食与营养,十几天的功夫,母亲有了明显好转。
此时夜已深,北屋传来父亲的咳嗽,他仍在看书,刚才在椅子上他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又看,母亲则发出熟睡的鼾声。
生活很简单,是否我们真的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