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地处北方,端午节,对屈子的悼念,远不如楚地隆重热烈。抒情言志多是文人墨客的情怀。就普通百姓而言,吃粽子才是过端午的重头戏。所以,一过四月初八,市场上,超市里琳琅满目的粽子上市,便成了端午节的信使,提醒着匆匆忙忙过日子的人们,要过节了。
提到″粽子″,好吃难做。因母亲宠溺我们姐妹,每年端午节都会包上近百个粽子,姐妹们每家分一二十个,就都有了。所以,包括已五十出头的大姐在内,我们都不大会包粽子。去了母亲家,遇到她正在包粽子时,大家也会学着做,动作很是笨拙,偶有成形的,也不能确保软硬适度。
母亲包的粽子是标准的″炭锤型″。大概因为模样近似于我们农村敲炭的锤子,所以母亲这样叫的。我问她为啥不包三角型的,看起来简单些。她说她觉得三角型粽一是不如″炭锤″的好看;二是三角型粽子需要大叶子包,苇叶小,包时插的叶子多,易渗米。在我看来,爱讲究的母亲不论做什么,力求内外皆美,是她做事的一贯宗旨。
包粽子用的叶子有两种,竹叶与苇叶。家乡本不产竹子,且竹叶包的粽子不如苇叶香,所以母亲包粽只用苇叶。端午节前夕,市场会有卖苇叶的,但只要不是正抢收麦子的紧要关头,母亲更喜欢自己去采摘回新鲜的叶子来包。
打苇叶很辛苦的。苇叶毛绒绒的,锋利如刀子。如果穿短袖去,会剌出不少口子。且只能在清晨去,苇叶水份大一些,更鲜嫩。天刚蒙蒙亮,母亲便穿上长袖衬衫,约上邻居婶子们去到邻村的河湾地里打苇叶(家乡地质遭破坏,河水干枯,不长苇了)。等太阳稍稍露出点头,她们便蹚着一身露水,带着新鲜的苇叶回家了。摘回的苇叶并不能用的,要先上火煮软,冷却。然后剪掉叶尾的两片硬角,才开始包粽子。
米是头天晚上泡好的,有糯米和我们当地的软小米各若干斤。挑选一两片大点儿的苇叶,把叶尾弯折成漏斗模样(当然底部是严实不漏的),少填一点米进去,放上两颗枣,再填米,再放枣,最后顶端用米覆盖,另拿两三片苇叶插在弯折处,增加宽度,然后把上面的苇叶弯折回来,包严端口。拿一根劈成丝的长条叶子或细棉绳捆好,剪掉苇叶顶部的尖角,一个漂亮的粽子就成形了。这活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易,米放多少,包裹的松紧度,直接影响粽子口感,把握不好,不是煮不透,口感生或硬,就是水进去多了,容易出米影响粽的香味。所以,亦松亦紧全在包粽人的手感上。拿捏得准,粽子煮好后,糯而香,吃上一口,清甜爽肺,自是享受。尤其在炎热的天气里,将凉透的粽泡在凉水里,胃口好的,吃时不用二次加热,凉丝丝入口,甜香的感觉不亚于冰激凌。
因为一大家孩子多,指不定谁多会儿想吃粽了。所以,最近几年,除端午节外,母亲都会在暑假和过年时,再包两回粽子,(不是摘苇叶的季节,母亲会把用过的叶子洗净,晒干后重复使用)供家人解馋。那飘香的粽子,也成了母亲对家人,对孩子一种牵挂的方式了。
2018.6.13日上午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