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西北青藏高原,有一个小山村,村子周边是连绵起伏的山丘。这些山丘并不陡峭险峻,而是有着较为缓和的坡度,山上植被不算茂密,多是一些耐旱的草本植物和矮小的灌木丛。
村子里有几条水沟,平时灌溉水地时会积满了水。村子中间有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潺潺的流水声在山谷间回荡。小河是村民们生活用水的重要来源,妇女们会在河边洗衣、洗菜,孩子们则在炎热的夏天到溪边嬉戏玩耍。在河水汇聚的低洼处,可能会形成一个小水潭,水潭里的水更加平静,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边的山峦树木,宛如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
村子里有大片的农田,主要种植着青稞、小麦等农作物。到了收获的季节,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一片金色的海洋。农田里偶尔会有几棵孤零零的大树,像是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丰收的土地。田边的小路蜿蜒曲折,将一片片农田连接起来,农忙时节,村民们扛着农具在小路上穿梭,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五十年代的史家村,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土坯是村民们用泥土和麦草等材料混合制成的,这种房子虽然简陋,但却有着良好的保温性能,能够抵御青海寒冷的冬季。房屋的屋顶用泥草或瓦片覆盖,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茅草变成了灰褐色,瓦片上也长满了青苔。村里各户左右相邻,形成了一个个巷道,每户人家都有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里用篱笆或土墙围起来,里面养着鸡、猪、羊等家禽家畜。
村子里的道路大多是土路,由于长期的踩踏和车马的碾压,路面变得坑坑洼洼。晴天的时候,尘土飞扬;雨天的时候,道路变得泥泞不堪,给村民们的出行带来了很大的不便。但是,这些土路也是村民们与外界联系的重要通道,每天都有村民沿着这些道路去田间劳作、去县城上赶集或者去拜访亲戚朋友。
在农忙时节,每天清晨,天还没亮,村民们就早早地起床,扛着农具去田间劳作。男人们负责耕地、拉车、浇水等重体力劳动,女人们则负责除草、收割、碾场等相对轻松的工作。在田间地头,人们忙碌的身影和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的劳作场景。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田野上,村民们扛着农具,带着一天的疲惫和收获的喜悦,缓缓地走回家中。
青藏高原的冬天,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看不到一丝绿色。北风嗖嗖的从耳边刮过,干巴巴的冷,会让人不自觉的拉紧外套衣领。
一九五一年的冬天,25岁的刘红秀越来越感觉身子不便行动,可是家里还有很多农活要干,她已习惯了从早到晚的忙碌。
时间已进入一年中最冷的三九天气,今天已是大寒,天空中时不时飘落星星点点的雪花,刘洪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胎动的厉害,应该是快要生了,这次应该是个儿子吧,眼睛望着窗外的飘雪,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是的,已生了两个女儿,她已有了压力,在农村生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村里,家族都会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红秀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大寒的晚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史发德还是和往日一样忙碌了一天后也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村里到处一片鸡鸣狗吠声。刘洪秀感觉小腹一阵阵的收缩,激烈的疼痛袭来,“发德,我可能要生了,快去叫大汉姨娘”。史发德一骨碌翻身后没顾上洗脸跑步外出了。
估摸一刻钟左右,接生婆大汉姨娘风风火火的来了,不到一会儿,听到“哇”的一声,一个男婴的啼哭声响彻全村……史发德欣喜若狂,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是啊,在农村有儿就有了后,就有了指望和期盼,生活也就有了希望。
给自己的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呢?不识字的史发德为难了,已有的两个女儿,老大史成香,今年六岁。老二史成菊,今年四岁。现在终于有儿子了,希望他长大能成材,对就叫成材吧。史发德对这个儿子寄予很大的期望。
五十年代的中国青海农村,农民斗地主,分田地。以前的贫下中农们很是兴奋了好几年。可是生活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一年到头劳作下来,一家人能吃饱饭一直是最大的愿望。各种条件有限,之后的史成材陆续有了史成花,史成兰两个妹妹。有了弟弟史成红和史成辉,可惜这两个弟弟都夭折了。
艰苦的岁月还是过的很快,时间到了一九五九年,很快史成材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今年八岁了,因为家里很穷,两个姐姐没钱上学,但都已能帮家里干很多农活和家务活,可以分担不少。
史发德今年已三十七了,身材挺拔,脸上轮廓分明,两眼炯炯有神,两只手粗大有力,手掌心已布满了茧子,这是二十多年操劳的结果。是啊,这个从十三岁开始就给地主家做长工的苦命人,五岁就没了母亲,为了吃饱肚子他一直在努力,如今全国解放了,地主斗倒了,自己也娶上了媳妇,虽然是同村刘家姑娘。如今有儿有女,也有了自己的新家,他真的很知足。可是家里一直就是拿不出多少钱,自己的宝贝儿子如今到了上学的年龄,让他着急万分。女儿嘛反正以后是要出嫁的,可是儿子是要成材,一定要读书,必须要识字。对,一定要想办法。
两天后史发德找自己的同村好友史成海借了五块钱,终于可以让自己的儿子上学读书了。为了能让儿子读书成材,本已过了适龄入学年龄一年了。这次豁出去了,借的钱以后慢慢还。
在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中国农村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跃进运动,广袤的乡村处处呈现出一片别样的热闹景象。当时,村里开办了集体食堂,这一举措改变了大家以往的生活方式,每家每户都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在家里生火做饭了,每到饭点的时候,村民们只要径直前往食堂,就能吃上现成的饭菜,这便是毛主席心中所期望的社会主义大锅饭模式。
每一年,村民们都会把地里收获的粮食全部交到食堂,然后根据相应的标准兑换成饭票,凭票打饭。起初,史发德和刘红秀两口子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挺新鲜的,毕竟这和以往的日子大不一样,而家里的几个孩子更是兴奋不已,每次去食堂的路上都是蹦蹦跳跳的,那股子高兴劲儿别提多足了。
然而,这样的新鲜劲儿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仅仅过了几个月,大家就逐渐感觉到了问题所在,每个人从食堂打到的饭菜量开始变得不太够吃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很多时候大人们总是心疼孩子,自己舍不得吃上几口,把饭菜全都留给小孩吃,一家人就这么相互体谅着、将就着。
在这个阶段,史成材每天都会按时去学校念书。他呀,身上总是背着个小木板,那可是当时学习的 “好帮手” 呢。每天到了学校,老师就会在小木板上工工整整地写上几个字,随后小朋友们便会拿着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重复默写。这个时候的成材,就像春日里的小鸟一般,天真快乐,充满了朝气,不过也带着点小孩子特有的调皮捣蛋劲儿。他时不时地就会搞一些小恶作剧,比如说和他一起玩耍的史延虎、史存成,这俩小伙伴呢,性格相对老实,嘴巴也比较笨,常常被史成材的恶作剧弄得哭笑不得,甚至有时候还会被惹得大哭起来。
而史成材作为家里唯一的儿子,那可真是全家人的心头肉,家里但凡有什么好的东西,全都紧着他来。一方面,是因为他在学校里读书识字,大家都觉得他将来肯定有出息;另一方面,他是儿子,承载着整个家庭的希望,一家人都盼着他日后能有一番作为。
1960 年,国际形势的风云变幻给国内带来了极大的影响,由于中国和苏联交恶,诸多援助戛然而止,原本就面临诸多挑战的国内经济更是雪上加霜,全国上下陷入了粮食短缺的艰难困境之中,史发德所在的史家村自然也没能幸免。
那时,村里的粮食储备越来越少,到最后,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吃光了,甚至连榆树皮和榆树叶都成了村民们果腹的 “食物”。很多时候,要是能有一点麦皮,再去野外挖些野菜,混在一起煮成粥,那在大家眼中就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伙食了。
长时间处于吃不饱饭的状态,日子的煎熬让史发德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他心中很无奈,可又无处发泄,久而久之,脾气变得愈发暴躁起来,常常把心中的怨气撒在妻子刘红秀身上,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打骂成香和成菊这两个孩子。成香,着实是个苦命的孩子,打从她出生起,一只眼睛的视力就不太好,本就比旁人多了些生活的不易,再加上又是家里的老大,小小年纪便过早地承担起了许多家务活,可即便如此,也没能躲过父亲的打骂,成了家里最常挨揍的那一个。
尽管家里的日子过得如此艰难,可史成材每天依旧能无忧无虑地去上学。毕竟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全家人都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了他,对他百般疼爱、千般惯着。年仅八岁的他,似乎对家里这窘迫的情况并没有太多的关心,仿佛那些吃不饱饭的困苦都与他无关一样,谁让他承载着整个家庭的期望,是全家人的希望所在呢。
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一家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有一天,刘红秀带着史成香路过一块大豆(蚕豆)地,看着地里那长势喜人的豆角,再瞅瞅四周空无一人,饥饿感瞬间涌上心头,实在是忍不住了,刘红秀便摘了十几个豆角,想着拿回家好歹能让一家人填填肚子。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们的举动还是被人发现了,随后就遭到了举报。没一会儿,几个民兵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没收了摘下来的豆角,接着拿着枪驱赶着她俩往村里饲养园走去。到了地方后,那些民兵竟还用枪托狠狠地敲打着她俩,一下又一下,腿上的皮都被敲破了,钻心的疼痛让母女俩忍不住哭泣,可那些民兵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人性似乎也在饥饿与困苦的逼迫下,变得格外冷漠、特别的恶。
折腾了许久,一直到很晚,母女俩才被放回家。经过这件事,史发德和刘红秀思来想去,商量出了一个无奈之举,那就是打算让老大史成香外出要饭去,想着她出去好歹能自己养活自己,还能给家里多留些粮食,让一家人能勉强撑下去。
于是,年仅十五岁的史成香尽管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可为了不挨父亲的揍,更是理解家里如今这实在没办法的处境,只能咬着牙往脑山地区去讨饭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家里的大人们每天依旧强撑着疲惫的身躯下地劳作,在这艰难的日子里苦苦维持着,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活下去,就总会有希望的。
有一天,夜幕降临,天色早已黑透了,为了节省灯油,家里早早地就都睡下了。就在大家都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外出讨饭的成香突然回到了家。她一进家门,第一时间就喊着 “妈”,那声音充满急切与激动。见到刘红秀后,她更是难掩兴奋,迫不及待地说起了让母亲高兴的事儿,说今天碰到了一家好心人,那家人不仅给了她吃的,还让她吃得特别香,重要的是,她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能吃饱饭了。听着女儿的话,刘红秀的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她心里清楚得很,孩子这一个月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呢。一家人简单地说了会儿话,便又躺下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红秀就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了,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她先是忙着去喂家里养的鸡和猪,接着又忙着准备做早饭。忙了一阵后,她习惯性地朝着屋里喊了一声:“成香,起来啦。” 喊完后等了半天,却发现这个丫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便走上前去碰了碰女儿,可还是没反应。这时,刘红秀的内心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得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赶忙再次将手凑近了成香的鼻孔,这一探,却发现女儿已经没有了呼吸……
“香儿,我的香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发德”,赶快叫一下大夫。
史发德也被吓坏了,一溜烟出去叫医生。
医生到家检查后摇了摇头,找刘洪秀了解了之前的一些情况,最后说:“人不行了,好好料理下后事吧”。
可怜的史成香,来到这个世界上十五年时间,从小吃了很多苦,挨了不少揍,也帮家里干了不少活。只是因为长时间饿肚子,难得碰到好心人吃了一顿饱饭,人就这么没了。也好,活着受罪吃苦,到另一个世界她能吃饱饭,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