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

二十六,蒸馒头。预示着来年蒸蒸日上。

打小,这一日,就蒸馒头,准备过年用。而且还不能少,因为那馒头基本上要吃到正月十五以后的。

平时都是妈妈做饭,而每年的这次却是爸爸来做。

天蒙蒙亮,爸爸就起床了,先烧一锅热水,洗过手脸,围上围裙,挽起袖子,开始和面。

爸爸将面粉倒入提前刷干净的大瓦缸盆中,又将头晚发好的面糊(发酵用的)倒入其中,让我用水舀盛锅内的热水,一手帮爸爸摁住盆沿,一手慢慢地往盆里加水。爸爸的手拌到哪里,我就把水倒在哪里,不能在一个地方加太多的水,会把面烫熟的。热水凉面参匀,成絮状。爸爸开始用双手往一块儿按压,不能来回揉,防止揉面筋了,就不好发了。直和到面光、盆光、手光(三光)为止。不能和太硬,不好发酵,不容易揉搓。也不能太软,需要加很多生面,蒸出的馒头会发硬。面的柔软程度,全凭和面者的手感和经验。爸爸每次和的面,都刚刚好。

面和好以后,爸爸会在大盆上先蒙一块干净的塑料布,防止发好的面溢出来被弄脏,又保温,发得快。再盖上用葶子做的锅排,放在被窝里,(被子里铺上不用的干净旧床单,盖上不穿的干净旧棉衣,再盖上被子。)有时放在锅里,锅底加少于水,一小时点一次麦秸杆加热一次,(那时的冬天好冷,又没有可以取暖的地方)等着面发开。

在等面发开的时间,妈妈开始洗萝卜,泡粉条,切豆腐。准备做包子馅。

妈妈把萝卜用菜叉叉成丝,粉条切成小小段,豆腐剁碎,葱姜切末。一切准备好,我开始烧火。

锅热加油,放入豆腐,煎至金黄,盛出。再加油,放入葱姜末,爆香,倒入萝卜丝,翻炒,加入十三香,老抽。萝卜三分熟时加入切短段的粉条,倒入煎好的豆腐,翻匀。少时,加入盐,味精,麻油,即可出锅。凉凉,备用。这是萝卜馅的,爸爸的最爱。还有韭菜馅的,香菇馅的,干豆角馅的,茄子馅的……还有肉馅的,弟弟的最爱。

每种馅有它具体的调制方法,每种馅都有它自己的独特风味。

将近中午,和好的面就开了一大盆。妈妈便开始揉面,拧包子了。妈妈拧的包子很好看,像一朵花,不露馅。爸爸负责烧火。我负责打杂活。抱柴,压水,端馒头。忙得不亦乐乎。

从中午一直蒸到傍晚,差不多有七八锅。有各种包子,馒头,花卷,枣花。爸爸在客厅放一张床,上面放一张透气的簸(方言)将蒸好的馒头在上面凉着。一锅锅的堆起来,像个小山似的。

每出一锅,馒头的香气在厨房弥漫,厨房上飘浮着浓浓的白雾,屋顶上飘荡着袅袅的白烟,那时感觉生活在人间仙境一般。更美的是我们几个孩子都会争先品尝热包子,尝到撑。妈妈做的包子,咸淡适中,香而不腻,味道独特。至今难忘。

如今,爸爸老了,腰酸背痛的,平时都是他在做饭,这次,该我们上场了。做出的包子馒头,送给我老爸些,再送给爱人老妈些。养儿育女为防老嘛,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如今,很多东西都淘汰了,比如凉馒头的那张簸(方言),早已没了踪影。烧火用的锅台,早已不冒烟了,那袅袅的炊烟,飘渺的仙境都成了昨日的传说。人们也不傻傻的蒸那么多馒头了,吃到发霉,扔了可惜,不扔危害身体。

很多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着变化。不变的是二十六蒸馒头的习俗,对来年蒸蒸日上的期盼依然如故。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做馒头的人,做出馒头的那种独特味道,没有变。那是每个妈妈——爱的味道!

2021.02.07.19.21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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