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生前所居的农家别院其实就是一个大四合院,北边五间堂屋是蝶舞和两个丫鬟所住,南屋是满仓所住,西屋放着一些杂物,两间东屋是厨房,至于其他护卫们,则是在院南不远处搭建了一个院落,有几间房屋供其居住,另有养马喂鸡之所。
自从苗叔和梅姨众人到来之后,满仓便把自己的南屋让了出来,自己跟兄弟们挤在一块,反正他晚上要为蝶舞守灵,睡的时间非常少。苗叔带来的兵士们也是睡在南院,中间会派人轮流值守。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兵士们忙了几天,都已早早歇息,灵堂门口也换了两个生面孔的兵士把守。满仓站坐在院中石墩上思索良久,想着周平刚才所说之话,再联想起自苗叔到来后的种种,他心里的疑惑越发多了起来。
彩蝶血龙木棺、尸香草种、锁魂珠、白玉瓶、陪葬孕妇、水缸、酒桶、绿水、细虫、琉璃瓶、青蛇,满仓把这些东西串起来,总觉得苗叔和梅姨不是在帮蝶舞随先帝飞升,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是蹊跷在何处,他又想不通。按理说,那血龙木棺是先帝为蝶舞所备,吕后再势大,先帝尸骨未寒,龙魂未散,她不可能在此时加害先帝心爱之人。但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何非要用孕妇陪葬?那水缸、绿水和青蛇又是做何用处?
恰在此时,院外老槐树上突然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唤,满仓脑中突然浮现出梅姨那张干瘪阴森的脸。他一拍脑袋,突然想通了一些什么。
“苗叔他们是苗疆巫师,听说那苗疆之人多善于尸控、巫蛊和下咒之术,吕后派这样的人过来负责蝶舞下葬之事,到底意欲何为?”
想到这里,满仓起身出得院门,先是往南走了一段,将近南院门口时,又轻身折了回来,来到老槐树底下,他手脚并用爬了上去,找到最靠近南屋外窗的树枝,试了试能禁住他的身子,便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平时为了听到院外的动静,他特意在外窗上方三尺处留了三个很小的洞口,此时用它们来听屋内的声音再合适不过。而且这根树枝离地有一丈多高,他爬在上面,万一地上有人来回,轻易不会被发现。
稳住身形后,满仓开始侧耳倾听洞内传出的声音。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到两人的打鼾之声,满仓看了看天,子时已过,两人应该睡死了,今晚肯定听不到什么了,不如回去歇息,明天一早好安排蝶舞下葬之事。
正要离去,突然听到屋内传出一阵咳嗽,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起夜。
其实满仓猜的没错,苗叔和梅姨二人回到房间后,随便吃了些兵士们送来的食物,便和衣睡下了,但是苗叔却没有睡死,他起夜回来之后,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推了一下梅姨说道:“老婆子,你醒醒,我有事跟你说。”
梅姨闭着眼睛问道:“何事不能明日再讲,连着五天下蛊施咒,你不累啊?”
苗叔说道:“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你说咱们这样做会不会被祖师爷怪罪?”
“怪罪啥?”梅姨说道:“这一切都是吕后安排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怎么会怪罪到我们头上?再说了,你不要全族人的命了?我们寨子里可是住着几百汉兵,吕后一声令下就能把我们的寨子给屠了。”
苗叔叹了口气说道:“一个皇帝的夫人,我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她还怀着俩孩子,再加上三个陪葬的孕妇,我们处理了五个娘胎里的孩子,这已经违背了咱们苗人不对婴孩下蛊的祖训,将来咱俩死了,怎么去见祖师爷?”
听到这话,梅姨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取出蝶舞腹中的婴孩,本来就是为了让她的魂魄被锁的更稳固,吕后特意安排把她腹中的婴孩制成婴灵,如果没有其它尸婴为伴,他们便很难长成。我们把三个陪葬的孕妇制成蛇灵,不也是为了防止有后来者破坏棺杶、惊动亡灵吗?再说了,蝶舞的魂魄只是被锁,又不是消散,早晚还会投胎的。”
苗叔点头道:“也是,如此说来,我们做的也没什么不妥。不过,那个满仓我们得提防着点,我看他对蝶舞夫人很是忠诚,别在最后关头坏了大事。”
“他能怎样?一个小小的护卫头领,还敢违抗吕后之命?别瞎想了,赶紧睡,明天还要给蝶舞下葬呢。”
说完后屋内便没了动静,很快便听到了两人的鼾声,想是两人已经睡去。
满仓爬在老槐树上把两人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当听到蝶舞腹中的胎儿已经被取出时,他钢牙紧咬,嘴唇都咬出了血,当时一度想冲下来杀了二人,在他心中,亵渎亡灵,以此最甚,但最后还是忍了忍没有冲动。
满仓悄声下来后,站在老槐树下,双拳紧握,心里已经默默地做了决定,等安葬完蝶舞,他一定要让这两个老家伙和他们带来的一众手下为蝶舞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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