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R

    我出身于2019年10月4日。

    在我十八岁那年,我的爸妈送了我一份珍贵的成年礼——一尊小型石像,据说这出自一位小有名气的雕刻家。我的爸妈在胡同口拐角的一个礼品店里买下它。石像的名字叫做《laughing  joker》,父母借此希望我可以以后每天都快乐。

    冥冥之中,那尊石像可以给予我好运。我的成绩突飞猛进,爸妈以我为豪,劝诫我要谦虚,要更加认真,继续向更好的成绩冲刺;老师夸我是一匹黑马,在班上让同学们多多像我学习;同学们也来问我学习的窍门,我也只是随意敷衍了过去。哪有什么学习窍门,这一切都是从那尊石像进我家门开始的。我从未告诉过他人关于我和这尊石像的秘密,坚信他是我的吉祥物。自此,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这尊石像,深怕丢了这份天赐的好运。常常一个人对着石像讲述心底的小秘密,感觉像是在对一个老朋友叙旧,像是在对灵魂内心深处自我的询问。我单纯地认为:平淡而又美好的生活也许可以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夜晚或许会掩盖罪行,但有时也会揭露怪事。我从未认真计算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不论在我面前跑过多少只羊,我还是一股精神劲儿在全身流动,貌似我彻底被黑夜吞噬了。“咚咚咚”,每天夜里都会从角落里传出一阵阵若隐若现,窸窸窣窣的,类似捶桌子的声音,在我心里敲起了闷鼓,也许它来自我心里。因为长时间晚上的睡眠不足,导致早上一直保持着趴在桌上睡觉的状态。家长和老师都很担心我,我的成绩才刚有起色,却在这么个临近高考的节骨眼上,我却连基本的睡眠时间都无法保证。爸爸妈妈在我附近的医院就诊,诊断为“睡眠障碍症”。我独自一人坐在走廊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鸟,在寻找方向上告下一个段落;云深陷在这种惆怅思绪中,独拥往事唏嘘。屋内,母亲在与医生探讨,

“医生,孩子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可能是压力过大的原因,家长平日里要多跟孩子沟通啊。”

“孩子可正值高三啊,这么关键的时候,医生,你能不能开点药啊,像这种安眠药,头孢啊?”

“药也不是随随便便乱开的,都是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多注意和孩子沟通,缓解压力不要过度焦虑就好了。”

我怔怔地望着医院的大理石板,有多少人再次踏过呢?从口袋里拿出石像,手指摩挲着joker。我有什么压力呢?我为什么不能像你那样一直保持乐观呢?良久,父亲搀扶着梨花带雨的母亲走了出来,母亲微肿的眼泡,血丝爬满眼白,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怒目圆睁地瞪着我,推搡了我一把

“爸妈这么辛苦,你还每天梦游一样的,现在什么时候不知道吗?你压力怎么就大了,我们给过你压力吗?不知道一天天想什么东西,你就瞒着我们吧!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人大了心也野了真是怕了你了。”

母亲咬牙切齿,我想,要不是当时有父亲拦着,那在空中的巴掌早已在我的右侧脸上安了家,手略微攥紧了石像。

 

      那天夜里我握着石像静坐在床上,全身包裹着被子,夜里的温度急剧降低,我怕严寒会将我埋没。一个人蜷缩在床边的一角,对着石像自言自语,“joker,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结束这一切?”借着月光,我看到了石像的眼角泛出了一滴温热的眼泪。我揩去这抹泪珠。原来,我也会流泪,留下了这被生活所屈服的不争气的泪水。

    后来的日子里,我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来到我身上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就刻到了我的身子骨里。整日整日的,我只剩下了不断的睡觉和发呆,旁人的话逐渐被削成了忙音;纵使母亲急得团团转,我也只是目呆呆地缄口不言,愣愣地任由母亲摆布,看她近乎崩溃般撕拉我的外套,我淡然地笑了笑。母亲的五官逐渐模糊,只有一张面皮在发音,我转身盯着窗外,一树的桃花开得真艳啊,母亲一把拉过我,把我狠狠的撞向桌子,敲打我的臂膀,用一种近乎撕心裂肺的状态质问我。

“你有没有听进去,你还想不想上学了?”

像是一套写进骨髓的编码程序,我机械性地回复千篇一律的问题。当母亲再一次抓起我抛向桌子时,我似乎找到了,那个我苦苦追寻,可以解决这一切的方法。

 

    窗外的世界在不断地呼唤我,一个台阶两个台阶,等我走了78个台阶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原来人是那么渺小,一个个都像极了父母买给我的小型石像。

    20多米的大楼垂直向下,记起老师曾说,加速度一般是9.8米每秒。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貌似是三四秒,又或是过了一个世纪,这都不重要了。最终我坠入了一个深渊里,趴在一个极富弹性的黑色海绵垫上,附近零零散散地落了一些字,还有好多厚重的字像冬日的棉被,压得我窒息喘不过气,随手抓起了一把字。“差差差——”在我耳边循环播放,哪怕是捂住了耳朵也无济于事。这些声音像是破了口的气球止不住的往外蹦。视野逐渐清晰,我自己躺在一片殷红的血泊中,往外绽开着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而我成为了那座石像立在马路上。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正视我的躯壳,它看上去很轻,薄如蝉翼。也罢,不过是个载体,脱离实物又有几分厚重呢?手中捏了一张扑克“大王”。母亲跌坐在一旁,骂骂咧咧。

“好好的怎么就没了,整天想东想西的,还知道玩扑克?”

警方随意地调查完现场,轻易地断定这是一场自杀。

    一位年轻的警官拿出我手中的牌,给了一位看上去富有经验的中年警官示意其中的奇特。中年警官并没有深究,摆了摆手说,“这有什么好调查的,很明显的自杀,谁知道现在的小孩一个个在想什么?赶紧收拾完。”年轻的警官随意地向空中扔去,那张joker有意地飘到我面前。染红的大王张着獠牙,有行字在血的侵染下显现出来。这场生死逃亡,我还是输了。

      “Death  is  rebi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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