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不知不觉中,时光带走了我们太多宝贵的东西,美好的童年、青春的容颜,还有许许多多我们割舍不下的人与物事,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滑入记忆的轨道。
说实话,今天谈起“儿时的年味”这个话题,当于脑海中重温了三十年前那段岁月当中简单确实的快乐之后,总感觉到一种清晰真切的小小伤感涤荡胸怀,挥之不去。那是对逝去岁月的怀恋与追思,淡淡的忧伤,想必不可避免吧!
但那些逝去的美好,全都封存于我们的心底。那年,我们少不更事,待一年中最盛大的春节一步步来临,心中的欢愉渐渐达到顶峰,那些遥远的记忆,如今想来似乎用最温暖、最柔软的文字都不能将其精确表达。
那干脆就用朴实无华的语言,来细数那段岁月里小而确确实实的快乐。
腊月二十八,欢天喜地小八集
在那遥远而贫瘠的年代,春节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在农人的心里,对它的看重不仅仅在于它厚重的传统,而是一代又一代先人传承下来的对这个节日的膜拜与信仰。在我们的父母心里,春节是吉祥的象征,跨年的那个时刻即是辞旧迎新的时刻,无论之前你生活得怎么样,当零点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神灵都能接收到你的供奉与祝愿,接下来的一年便是大吉大利、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了。
所以,进入腊月就是年,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是自然的现象。人们会早早地做起准备,为着神灵,为着自己。而我们小孩子,看到的只是红红火火的表面现象,四处热热闹闹起来,大人们也比以前大方了,如此,随着年的一天天临近,孩子们逐渐被形形色色的好吃的、好玩的团团包围。
在诸多美好的事物当中,我们姐弟最倾心的当然是腊月二十八的小八集。那时我们县的小八集总是临时开设在城东南一隅的一片开阔的旷野间。几乎从头一天晚上,我们就兴致勃勃地问父亲会给我们买哪些、买多少烟花爆竹。而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从温暖的棉被里爬出来,急急地等候着父亲带着我们动身。
如今,说起当时从市场上买回了些什么,印象真是模糊了,但那种真真切切的快乐,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淡化。只记得,在远还没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市场上的鞭炮声就频频传来,待到我们慢慢接近它,噼啪声愈作愈响,直至走进其中,震耳欲聋,双手掩耳,仍然乐此不疲。
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很拮据,父亲一般不会给我们买太多烟花,但会尽量多买些品种,印象最深的是一些小烟花和蜡烛,点燃后可以拿在手里,火星四处飞溅,新奇而浪漫。而那小小的蜡烛,如我们的小手指般粗细,是用来做灯笼的。
当然,和现在比起来,那时候的烟花简直不值一提,却是承载着我们除夕晚上全部的欣喜与欢乐!
除夕晚上的烟花与灯笼
整个春节的喜乐,在除夕夜达到鼎盛。当夜幕降临,一家人吃过年夜饭,观看春晚守岁,是除夕夜的重头戏。不过,这是如今的我们欢度春节的情形,而三十年前的春节,我们的除夕却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夜幕当中的戏耍,是我们期盼了整整一个腊月的。那个时候,我们对于春晚没有特别深的印象。孩提时代,心思全在玩耍上。腊月二十八从集市上买回的烟花,两天来,不知被我们来来回回摸索了多少遍,如今,终于等来了除夕夜!
在此之前,细心的父亲早已帮我们姐弟每人做好了一个手提灯笼,我们可以拿着它照亮黑暗中的胡同,去到星星点点布满孩子的大街上,共赴一场烟花盛宴。
在这里,最值得一提的是父亲亲手制作的小灯笼。这个被我们几乎像宝贝样捧在手心里的心仪之物,是由一个炸开了底的旧玻璃罐头瓶固定在一块四四方方的薄木板上,四个钉子自下往上订于木板四角,四股绳子系在上面,在上方约三十厘米处合为一股,然后再系在一根短木棒上,最后,将玻璃瓶掀起,把一根点燃的小蜡烛置入其内。如此,一个简单、朴实却令我们欢欣雀跃的小灯笼便做好了。
如今想来,好生钦佩父辈的智慧!
我们姐弟欢天喜地地来到街上,黑暗中,火星点点,都是孩子们在燃放着自己的宝贝。那些燃起在手中的烟花,那流动的烟火,四处飞溅,绚烂、璀璨,虽然稍纵即逝,那份喜悦却长久的留存心间,回味无穷。
置于身旁地面的小小灯笼是我们的火源,一根烟花燃尽,再来一根,只需稍稍往烛边靠近,它便噼里啪啦地点燃了。
那时候的烟花有大有小,印象最深的是一种长长的如细绳般的,当点燃时,它会极不安分地自下而上来回摆动着身躯,像一个舞者不知疲倦地旋转。还有一种比火柴长不了许多的小小烟花,点燃后拿在手里,噼啪几下,便宣告结束,展现出一种极其短暂的美好。
说实在的,我们的烟花真就燃不了多久,但那清澈、真挚的欢愉是何等强烈,那种简单的、无尽的满足感,在长大之后的日子里从来不曾闪现过。
大年初一的新衣
过年时,早已被母亲准备好了的新衣,是只能等到大年初一的早晨才可以穿的。说起那时穿新衣的喜悦,又主要是缘于那个年代日子的清贫。因为一年到头,似乎只有过年才有新衣服穿。
我还记得,在我刚刚记事的年纪,过年的新衣服不是买来的成衣,而是用布料找村子里的裁缝量身制作,而身上的新棉袄棉裤、脚下的新棉鞋则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所为。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不知道生活的拮据,更不懂母亲的辛苦。
记忆里只有除夕晚上小心翼翼地将外衣与棉袄棉裤套在一起,放于床头,而大年初一天还没亮母亲叫起床的时候,诱惑着我的便是那身崭新的衣服了!
记忆犹新的是那特意缝制在新衣上的小动物图案和围绕衣服边缘的锯齿形花边,它们给本就闪亮的新衣增色不少,起到了超棒的锦上添花之作用。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又该如何向您表达呢?想来想去,唯有“心里美”这个词语尚能形容,但似乎仍稍嫌分量不足、力度不够。
春节过后串亲戚
忙完年前忙年后,初一刚过大家就开始串亲戚了。
串亲戚,也是我们小孩子特别喜欢的一件事。去到很久不去的新地方,又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新鲜,新奇,又欣喜!
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去的是舅舅家,由于舅舅家离得远,父亲便会套上驴车,母亲则在木板车内铺上一床旧棉被。早就迫不及待地我们等在车旁,眼看着出出进进的父母亲忙这忙那总也动不了身呐!
待父亲终于驾起毛驴,我们坐在板车内盖着棉被,晃悠悠的惬意劲就别提了。那时候几乎全是土路,而且很大一部分是田地间曲曲弯弯的小路,毛驴跑不起来,而我们也不着急。如今想想,那时候的在路上真是有着别样的美好。
到舅舅家第一件事,便是舅母给钱,由表哥表姐带着去村子的供销社买吃的。事到如今我仍然记得那小圆筒内的山楂片和大米球、小米球的味道。如今,我还是喜欢这些小食品,但永远都找不回儿时在舅舅家的甜蜜滋味了。
那时候的年,串一门亲戚要用上一整天,一大早出门,路上晃晃悠悠,到目的地已半晌,亲人们难得一见,便也迟迟不归,往往等到日已西斜,方才踏上回家的路。再经一路颠簸,到家时天早就黑了。
而我们小孩子历经一天的玩闹,多半已随着车子上下左右的摇晃于温暖的被中熟熟睡去,到家门前被母亲叫醒时,还恍然如在梦中。
眷恋·怀念·儿时的新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在我们,是一种情结。
其实,要说年味,话年俗,自从我手触键盘的那一刻起,脑海当中就不断地涌现出太多的回忆,很难取舍。
刚刚我所提到的,几乎都是源于记忆初始,根植于心的精小快乐,当时我六七岁的模样。这些琐碎的快乐,虽仅能代表那个年代春节之点滴,却是一直萦绕于心间儿时的年的情结。
后来,随着我的渐渐长大,家里生活好了,我们搬进新房子,一年年的春节也开始发生变化,缓慢的生活节奏似乎从那时起就开始不同了。
那时候的新年,而今,是当真的回不去了。逝去的美好,温暖的回忆,那年,小而真切的快乐永生相随!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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