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食事

过大年

  过大年,最难忘的是母亲她们蒸糕做粿的事。从楼梯上去,一股扑鼻的芳香袭上心头,是那个巧手的媳妇正置办年夜饭,烹制一手好菜,犒劳一家子。

  就那阵芳香,把我带入年的记忆中。记忆的年从一顿不算丰盛的年夜饭开始。而我又可以归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晓得吃,不晓得做的那类人。这顿不算丰盛的年夜饭大部分是母亲做的,她一个人在忙碌,张罗着,而我们连打下手都不算,我爸和我一样,上不了厨房,小弟更懒,只晓得玩,算是吃客,年夜饭由母亲做。

  其实想说的是,母亲弄出的那些家常年夜饭,看似普普通通,也普普通通,就是普普通通,回想起来,却有些意思,以前不以为意,现在难得吃几回,才以为真。

  有什么稀罕物。

  松糕每年必做。简单地说就是糯米粉,配上红糖或白糖,加少许蒜末、花生末,浇上花生油,拌匀,蒸出来的糕饼。做松糕关键是要控制油量,多了太软,少了凝不成块,松散。而蒜末、花生末,红糖或白糖要碾成齑粉,越细越好。如何弄,找个砧板,或水缸板,拿个啤酒瓶,来回搓,把这些配料切碎碾碎,工夫越到家,越细越好,蒸出来的糕饼越细腻均匀,口感越好。我有时帮母亲碾糖,或抱来柴禾生火,记忆中父亲也插手帮忙。松糕做成后,放上十天半个月不见得坏,是配茶的甜点,用来招待客人。在我们那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做这个费时,需一家子帮忙,弄糯米粉,切蒜泥,碾糖,用手拌均匀,压平等工序,一家子其乐融融,这是年的一个记忆。

  母亲还做些什么?

  压豆干,也要折腾一些时间。还有做魔芋,这个魔芋,可能一些人不懂,做法是把魔芋洗干净,蒸熟后,去皮,然后拌上不带饭粒的米汤,放在石臼里捣成泥,盛在缸里,等它凝固成形,切成条状,和猪肉一起煮,越煮越有弹性,别看它黑不溜秋,但放在嘴里有嚼劲,是好东西。市场上有现成的魔芋粉,浇上米汤,搅拌成形,吃起来却不如自己做的劲道。

  最常见的是蒸一笼米粿,看似简单,但也花时间。首先要把糯米泡软,放在石磨里磨成浆,放上食用碱,铺开粿巾,放在蒸笼里煮,等蒸熟后,米粿蓬蓬松松,口感细腻,也是我们当地的特色小吃。做这些,一是逢年过节,祭祀多,自然要多做些供品,二是平常忙,无暇顾及,没有闲心,只有大节,才一心一意做,因为做这些都花费不少时间。

  小时候,在我眼里这些都是大俗物,并不稀罕,不值一提,现在倒觉得,做这些不简单,它们承载着我们的记忆,年的记忆,至少一部分记忆在慢慢复活。做松糕、压豆干、捣魔芋、蒸米粿等等,忙忙碌碌,穿行着父母的身影,邻里的身影,一家子都在忙,有年的气氛,有年味,那才是过大年。

鼠曲粿春秋

  安溪很多地方都有作鼠曲粿的习俗,作法大同小异,大体分包馅和无馅两种。无馅以原味示人,吃习惯者,尤以为佳。包馅以红糖为主,还辅以花生粉。湖头一带的鼠曲粿颜色深褐,在蒸笼上托以粽叶,包有更多馅料,外皮更硬,外形并不可观,口感不够软糯。蓝田的鼠曲粿碧绿如染,外观线条柔软流畅,无生硬棱角,涂以花生油,块与块之间沾粘可揭,用筷揭剥,或用手分离,现有分装在小食品袋上,取食更方便。

  疫情之时,相邻长坑乡数妇欲来蓝田摘鼠曲草,适设卡封路,劝归。鼠曲草不足,加以芥菜叶,颜色更碧,嚼劲不足,芥菜纤维不如鼠曲。或糯米粉多,颜色不足观,店堂卖者大多如此。蓝田的鼠曲粿,近于田野之色,是食品中少见的绿色之一。

  二月二龙抬头,在蓝田乡政府食堂,当地厨工携来一罐,有好此者,自取一口试尝,童年滋味顿生。回安溪不久,表妹又带一罐来,小女吃平生第一口,甚喜。又云某医院医生好甚,言舍银买,表妹电联问路奉上一小钵。鼠曲草近年难采,做粿费时费劲,年轻人不为。表妹避瘟乡野,得闲三五天,走进田野,偶得此草少许,存之冰箱以保鲜,盖攒三五天采得绿草,扮以十斤大米做粿,带到安溪与人分享。时俗变了,以前果腹为主,现在尝鲜为要。

  现在田野耕作渐少,四野山林合拢,野菜不容亲近。近村田野喷有除草剂,鼠曲草不易活。小时候,二月春雾渐浓,我们走进田野,大地一片翠绿,开满小黄花的鼠曲草,匍匐于野。田垄上,萝卜地里,芥菜根下,皆是。不像有的城里人说,鼠曲草为人所植,盖天然生长。蓝田地广平畴肥沃,此草易长,有此美味。

  小时候,外婆家二月二作鼠曲粿。那一日是乡村的盛大节日,我们全家赴宴。二月十五是我进德姑李家。二月十九是顶庵徐家、张家、林家,亲戚间皆有相请来往,风俗使然。蓝田二月吃鼠曲粿,七月作七月半,亲戚间互相吃请,加深友谊,其乐融融,民风淳朴。

食在九礤

  多次到九礤村,该村离蓝田镇区五六公里,公路从一车道拓为两车道,还在施工中。村口“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宣传海报格外耀眼。这里地处朝天山麓,有遍布的竹海,在我的印象中,农历逢四九墟日,村民会到镇上卖竹扫帚,卖竹笠,卖笳篱,卖各种各样竹器具,是典型的靠山吃山的村庄。

  在我的认知里,这里山清水秀,水特别清澈,盛产溪螺,溪螺个子小,外边裹着一层青苔,它的小壳甚至沾染上绿色,近乎透明。夏天,村民到九礤溪捞溪螺,或者捡,捡似乎不可能,它们太小。捞回来泡水,消暑去火,主要是溪螺汤清澈甘甜。我似乎也喝过一两次,我父母亲并没有那种雅兴和闲情带我去九礤捞溪螺,因为以前这里公路不畅,是泥路,车子少,大多村民靠的是步行肩挑。

  我读初二时,周末和同桌杨金定到九礤村,他是本地人。到他家,他把我扔在他的房间里,便跑去做事了,可能去砍竹或挖笋。只觉得他家门前的埕口比较陡,房子悬在半山顶。虽然躲在房间里,并不寂寞,他家有不少书,至少有一些小人书,我看了半天。晌午用餐,有几道菜,肉和竹笋肯定有,印象特别深的是他们特意为我盛了一大碗野猪肉,当时野猪还不是保护动物,乡下还比较多,常光顾村里吃地瓜。那天刚好有人猎杀,或者杨金定跑出去看了,没有叫上我。返回学校时,杨金定并没有让我空手而归,可能还削一段竹,让我挑一两根竹笋回来,路上可能还有几辆自行车在竞相飞逐,我们则走路,先从半山腰往溪底走,再爬上一段小坡,走得是近道。

  山间的美味,更多的是笋蕨,还有鸡鸭牛羊。这次回蓝田经过九礤,在溪底小石桥旁发现山谷有茅草屋。九礤的溪水还是那样清澈甘甜,这片溪谷,还有一个九丈漈瀑布,九丈形容其高,照片上见过,未亲临。在茅草屋旁斜靠着小山样的竹竿,茅草屋或者竹亭是这里的创意,还用竹根削成烟灰缸,让我们有一种重返自然的感觉。

端午那些事

  端午节还没到,“卖包子、馒头、烧肉粽”的吆喝声,不断从大街上飘来,悠长而有韵味,充满生活气息,那是最质朴,最平民的声音。

  引起我注意的,不仅仅是这叫喊声,“烧肉粽”的“烧”闽南语里热的意思,热的肉粽,由此生发的喷香回忆。

  乡下过端午,再忙也要停下来,停下手头的活,虔虔诚诚地过节。端午节当天照样要把蜘蛛网除尽,把庭院打扫干净,把桌椅橱柜搬到庭院中清洗,然后在门头插上菖蒲,看似形式,却一样也没落下。

  母亲早一阵子忙开了,像过节这样重要的事,她们岂能忘记,一直惦记着。有时到山上采粽叶,或者直接从街上买,再就是准备糯米,包粽子的食材等。包粽子前天,把粽叶浸泡在木桶里,清洗干净,顺便也把粽叶码整齐,把粽叶前端的那个小小的硬蒂,用剪刀剪去,尾巴或枯萎卷边的叶沿修掉。

  另外,还要准备系粽子的绳子,现在很多人用包装绳替代,以前在乡下,用的是棕树叶,把棕树叶砍下来,巴掌般的扇面撕成一条条,放在水里煮,煮过的棕树丝,很韧,又柔软,一串下来也有一二十条。有时,棕树叶连杆砍下来,也撕成一条条,用来打蚊帐,赶蚊子,哪个小孩顽皮不听话,母亲就用棕树杆唬孩子,就像太上老君手上的那杆拂尘,现在很少见了。

  粽子用大灶火烧,包三五斗米,用大锅大灶烧才省事,而且那种叫“碱粽”的粽子,放上碱,不容易煮熟煮烂,火烧得越足越透,蘸上糖,冰凉冰凉更好吃,这种粽子,没有包东西,放得时间长。

  大铁锅烧久了,锅底下有一层厚厚的锅灰,耐热,这时候要把大铁锅拿到空地上,倒扣着,拿出一柄锄头,把锅灰刮掉。于是锄头的薄刃亲吻着锅底,戚戚喳喳地响,很难听,让耳根发毛,有的小孩赶紧捂住耳朵,没有比这更难听的声音。

  接着,就是从后沟屋檐下,抱来早晾干的柴禾,要是结着松脂的柴,更易点燃,火烧得更旺,浓烟四起,要是新柴,雪白的木缝,还能闻到柴禾的清香,总之一切准备就绪,粽子就可以下锅了。

  吃粽子的时候,我们没想到母亲她们准备那么多工作,真正做起来,很费事,但母亲她们从来不觉得繁琐,认真做好每件事,只有对生活一贯的虔诚,粽子也就年年包,从不落下。而我们年轻一代,却越来越懒于动手,基本不会包,市场上有现成的卖,或者请人帮忙,自己不动手,似乎失去了很多乐趣。

  以前,我们那里,还有送粽子的习俗,比如某户人家当年出丧事,不能包粽子,端午节那天,左邻右舍都会送粽子过来,但有时送的人太多,他们就象征性地用剪刀剪两个。我奶奶去世那年,我就有这样的记忆,后来,这道程序省了,大家觉得麻烦,而且收了别人的粽子,还要回礼,比如放上几颗糖,或一块饼,于是这种习俗就废掉了,端午节越过越简单,邻里往来更少了。

笋脯肉和红菇汤

  城里人常常想念乡下的山珍。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离山远了,就常常想起山里的风味,不用说天上的飞禽,陆上的猛兽,单就那地上长的俗物,也让我们恋恋不忘。

  现在时兴新潮,或说返璞归真,越是普通的东西,越值钱,比如我们怀念那些难以下咽的野菜,以为是回味过去,忆苦思甜,不忘本。野菜成了餐食上的美食,农家饭倍受消费者宠爱,它们是绿色、健康的食品,而这些,在乡下,并不稀罕,对于城里人,是一种奢侈品。

  山里的风味,让城里人大饱口福。

  在感德,他们用最地道的山货款待我们,笋干和红菇,做成的菜和汤,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咸菜饭,笋脯肉,看似平常,却让我们胃口大开。

  笋脯肉,光听那个名字,就很亲切。一片一片的笋干,很有嚼劲,回味无穷。笋脯肉,笋是主角,肉是陪衬,用大锅灶火煮出来,肉烂在笋里,化为汤汁,看到的是鲜鲜黄黄的笋干,吃起来细嫩脆响。

  城里来的美女,在美味面前,饕餮一番,也顾不得颜面,一盘吃完,再来一盘,一两个人慢慢分享,吃在眼里,看在盘里,想在心里,那才叫率性十足。笋干是茶农自家园子里挖回来的,晾干,收藏起来,等逢年过节,亲朋好友过来,才拿出来款待宾客,也不容易碰上。市场上的笋干,竹笋不分老幼混在一起,经过漂白,浆洗,烘烤等人为因素,外加漂亮的包装,总比不上自家的笋干,它们干净,卫生,材质好,又加上大锅大灶的炖煮,才是地道的美味,自然让我们吃得满意。

  笋脯肉是一道好菜,红菇汤是一道好汤。

  笋脯肉,让我们大快朵颐,忘乎其形,红菇汤让我们灌满了一肚子的水。红菇是山里的美味,只有大森林,才有它的踪迹,也不容易采到。野生红菇,作出来的汤,清淡、红艳、甘甜,难得尝到,市场上出售的人工种植的红菇,和天然的野生红菇相比,味道,口感,自然不一样。

  野生红菇,数量有限,价格不菲,当然是珍品。市场上出售的红菇,好坏混杂,也不一定是野生红菇,我们也不一定懂得鉴别,只有上了餐桌,进到我们嘴巴,我们才能真正感受到那带着浓烈山野气息的风味。

  感德三天里,玩得尽兴,吃得高兴,这一却想必都能激发我们的灵感,让我们尽情地歌唱,或赋诗为文,或谱曲歌唱,再没有什么,也装在我们的镜头里。

  感德美哉,感德是一簇串烧,古桥有古桥的韵味,土楼有土楼的情调,竹篾有竹篾的轻灵,岭西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感德的风味不同,回味无穷,感德的美,融进我们的记忆里。

粬窑与红酒

  闽南地区,唱曲喝烧酒,曾经是流行的风尚。唱曲,指的是南音,南派音乐的代表,而喝的烧酒,指的是闽南地区自酿的红酒,在内安溪蓝田、祥华、龙涓等地,曾广泛酿制,作为逢年过节宴客的必备,体现安溪人的纯朴热情。

  酿制红酒始于何时,有何秘方,可有文字的佐证,现存的闽南风俗中,内安溪一带,用红酒炖鸡给女人坐月子的习俗,古以有之,成了惯例。在高档名酒不盛行的年代,内安溪,冬天时节,几乎家家户户酿红酒,自己喝,也用来宴请,选上等糯米,红曲,按传统方法酿制,放在大缸内或塑料桶中,一般家庭备有舀酒的酒盏,竹筛,漏斗,装酒的酒瓮等。

  在那里成长、稍有年纪的人,几乎都有这样的记忆,直至今天,新娘子有了身孕,一般先告知父母,让他们做好两项准备,一是饲养家鸡,算准产期,赶快抱鸡仔,养一群硕大的公鸡,以便给媳妇做月子下酒;二是赶紧酿制红酒,挑上等的好米,酿它一两百斤,看父母的首面,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女人坐月子时,用红酒炖鸡,不掺水,也用来炖羊肉、牛肉、兔肉,甚至狗肉,总之,好酒好肉,滋补身子的好料。

  上等红酒,甘醇透亮,滋味足,待孩子满月时,宴请宾客,俗称吃鸡酒,这成了内安溪的风俗。这里有传统的传承,也和内安溪长期酿制红酒的习惯有关,内安溪海拔高,冬天冷,人们喝红酒暖身子,也是闲暇时节,安顿自己的好法子,至今很少听到,因喝红酒烂醉如泥或发酒疯的事。

  在我关注的闽南红酒文章中,前些年李志福写过《龙涓红酒:养在深闺人求识》,详细描述了龙涓红酒的独特制作技艺,在钱塘村王氏族谱里,找到了确却的记载,顺治年间,发现了很多废弃的破粬窑,至今这个村子仍以制酒为业,生产红粬,远近闻名。类似的还有祥华乡制作粬母的报道。而同处内安溪的蓝田,有相同的习俗,也以红酒待客,是否古时候,这片土地也盛产好酒,有什么发现呢?

  近期,我在翻阅以前的族谱中,发现了大量与红酒有关的字眼:粬窑。清乾隆丁丑年《安溪县志》里没有太多酿酒的详实记载,在物产货之属条里仅有:“红曲,米为之,可酿红酒。”区区九个字,却道出安溪古时候,酿制红酒的事实。至少几百年前,闽南安溪盛产红酒及酿酒的红粬。而红酒的制作技艺、工坊,粬窑等事实,则大量散落在民间的口耳相传中或族谱记载里。

  在我手头看到的乾隆五年及二十三年修订的《蓝田前都林氏族谱》中,多次出现“粬窑”字眼,可以清晰印证,至少三百余年前,内安溪红酒酿制盛行,我的先祖元至正元年(1431),从芦田三洋移居蓝田前都,至今近七百年,我的十世祖斯鼎公生于崇祯丁卯年(1627),妻洪氏卒葬苦垅仔边内粬窑头,十世祖斯悌公卒于康熙四十四年乙酉(1705),葬在本山粬窑头。可见明末清初,内安溪酿制红酒十分普遍,单我那个小角落,就有不少粬窑,而这古老技艺仍在内安溪传承。

  传到今日,内安溪仍有以制酒为业的师傅,制酒技艺有了很大发展,主要酿制红酒,也生产荔枝酒、杨梅酒、葡萄酒、药酒等其它酒类,民间制酒技艺仍十分发达,见证了闽南人的豪情。

铁观音茶宴

  朋友邀请到魏荫名茶品膳会馆品茶宴,享受筷子间的茶文化,有缘结识其行政总厨陈澄生先生。作为一名80后年轻人,他自小喜欢厨艺,有一手硬当当的本领,而让他广为人所知的是,他独具创意,开发创新的铁观音茶宴。在一桌品相俱佳,样式齐全的铁观音茶宴中,他介绍,这里既有主食、小菜,又有甜点,手法上煎蒸炸煮煲,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都被他巧思妙构,潜心点化,融进铁观音茶宴中。

  陈澄生是广东人,因爱喝安溪铁观音,来到茶乡,凭着对美食的敏感,他发现市场上铁观音茶餐以单个样品居多,较少齐整的以铁观音元素主打的创意膳食,更没有一整桌铁观音茶宴,这萌生了他极大的兴趣。他沉潜下来,在安溪打拼多年,系统了解铁观音常识,开发出一系列铁观音茶美食。后来,他与魏荫名茶合作,创立品膳会馆,把门店设在泉州,推出泉州乃至福建独一无二的铁观音茶宴。他的铁观音茶宴,油而不腻,弥漫着淡淡的铁观音芳香,菜式讲究,精致典雅,摆盘美观,独具匠心,在享受铁观音美食过程中,还能了解丰富的铁观音文化。他独辟蹊径的成功,引起媒体的极大关系,美国国家地理频道《寰行中国》、中央四套《走遍中国》栏目都先后报道。

  陈澄生说,他创新的铁观音茶宴,不仅仅是他手艺的展示,一道道秀色可餐的铁观音美食,更源于他对铁观音的热爱,作为铁观音铁杆茶谜,他想让闽南人真正的体验“吃茶”,回味筷子间熟悉的味道。而一心致力于铁观音茶宴开发,他在痴迷中坚守,很不容易。陈澄生认为,铁观音富含100多种芳香物质,独特的香韵,气质如兰,又是寻常百姓的茶饮,如何借力日常的美食,把铁观音文化发扬光大,是一个热爱关心铁观音的有心人,应该做的事。

  铁观音茶宴,凭借着铁观音的芳香及食材的精挑细选,让每一道菜,带着铁观音的香醇和食材本身的原味,调理而成,少加或不加盐,呈现食材本身的香、甜、淡、咸等原味及铁观音特有的芬芳,呈现不一样的茶美食。铁观音唤醒的味蕾,不仅在茶杯上,更在我们日常的饮食里,平常的餐桌上。安溪铁观音的传奇故事更应该在延续,到福建泉州,到安溪,我们多了一道寻香之旅,茶美食诱惑。而铁观音传奇的手艺,不断延伸,从铁观音传统制作技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到如今铁观音茶宴精湛手艺的拓展,是所有热爱铁观音的人,在创新中前行。

一道老汤

  在安溪梧桐体育馆后面,有一家九制熟地非遗馆餐厅。餐厅主人谢夏东,进入餐饮行业近三十年,安溪餐饮界大伽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显眼身份,九制熟地县级非遗传承人,赓续父辈手艺,传承茶乡百年传统医药,书写着不同人生。

  谢夏东八十余岁的父亲,一辈子扎根乡村的老中医,自幼习得熟地制作,秉承古法,造福乡亲。谢夏东未做餐饮时,跟随老父亲开药店,当了四年学徒,习得了九制熟地制作,后来经营餐厅,遵循“药食同源”原理,将自已制作的熟地与番鸭结合,推出了一道熟地番鸭汤。

  熟地自已制作,番鸭市场采购,主打货真价实,物廉价美,一般的百姓都可以接受。熟地乌黑发亮,三年、五年、十年或时间更久,一般人辨识不出,但它滋阴补血的功效,还是为大众所知。谢夏东主打的眼见为实,可以让你参观他的家庭作坊,亲眼目睹熟地制作过程,在繁琐与耐心见证下,让你见到闽南九制熟地的风采,光九制九晒,餐风饮露,吸取日月精华,就让你几分厌烦,在这分厌烦下,有人操守,秉持工艺匠心,不得不让人叹服。

  九制熟地的九晒九泡,繁琐中不厌烦,考验的是心性,更是对这味独特的“软黄金”的痴迷,因知道药性,因知道民间的宝而珍惜,因知道养众生之口,不敢造次,因知道信誉,百年老店金牌闪亮,不敢马虎,严格按照古法,用闽南红酒熬制而成,罗马城非一日建造。

  对一物的坚持热爱,可知道人的用心,透过菜品,可知道人品,可知道有人对厨师的热爱,唯有对消费者考虑,对家乡带有感情,才有一种用心的赤诚,才是同样为厨师,各个厨师有各个厨师的不同,溢出厨师之外的是有想法的人,敢于坚持与实践的人,是不一样的人,谢夏东同属此类。

  眼前闻到一股酒香,闽南的家酿红酒,总之以最地道最闽南的方式制作的熟地在你身边。番鸭,性温,古时来自番国,能抱蛋,闽南易得的食材。两种食材的碰撞调配,加上几十年经验调制,烧出的一锅靓汤,汤色清亮,恰到火候,味道好极,竟然以言表。一盏闽南人熟悉的老汤,寒露时节进补的汤,四时可享用的汤,享用得起的汤,就在你面前。主打的是亲切、地道、实惠、几十年不变的老味道。

  谢夏东的餐馆推出的菜品,以地道农家菜为主,实乃夏东来自尚卿尤俊农村,自小在农村长大,深知老家的滋味,比如清澈的溪螺、溪鱼,没有一流的水质,何来的鲜美,经霜的芥菜,多年的老萝卜,何尝不是闽南旧物,寻常的家常味道,而几十年如一日苦心经营地方的美食,采用本地最普通最易得的食材,何尝不是最了解本地的人,九制熟地为本家所制作,原料可称易得新鲜,番鸭属大众菜品,消费得起,二者的搭配,相得益彰,考虑的是闽南人的情感,家乡的情感,是养身与养心的好物。

  不忘闽南人的一道老汤,谢夏东的熟地番鸭汤,或许也是独属于安溪的汤,闽南的风味物产,自然不一样,安溪人熟悉的味道,自然不一样,同样一道汤,一样的名字,出自不同的人,还是有差别的。

坚韧的面线

  安溪以种植水稻为主,米食产品丰富,以米磨成粉制作的各种粿,特别多,如红粿、黑粿、白粿、青粿等,可谓琳琅满目。当年,康熙帝曾赐给李光地红稻,让他在家乡种植推广,至今他的家乡盛产安溪米食的代表湖头米粉。而安溪面线,就不那么的广为人知,好像宣传也少,难登大雅之堂,而这不妨碍安溪人的喜欢。

  安溪没有种植小麦,即使有也量少,面粉大都来自外面,在计划经济时代,面粉称得上紧俏货,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除了店铺出售面条外,偶尔也买面粉,蒸馒头、包子,剩一小撮,可做面粉团,但在面粉制作的美食上,不能不提闽南面线,或者范围更小一些的安溪面线。

  据说,我的八十余岁的伯父,早年为生计,曾制作过面线,沿村售卖,那是五六十年前的事,然后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上小学时,在我们村子里一个叫柴桥的地方,那里有个祖祠,祖祠外有个灰埕,那里有人在制面线,高高的晒面架,钻有许多小孔,插着竹竿,千丝万缕的面线在阳光下闪耀,面线就这样种植在我心里。

  小时候的记忆,还有市集上卖的面线,面线一绺一绺地盘在一起,总之,并没有那么的引人注目,面线普通不过,一年四季家里倒常置有面线,或许面线煮起来方便快捷,荤素可搭,可繁可简,水一开一放一捞即可吃食,母亲常常在我们饿时救急,冬天来碗滚烫的面线,趁热吃,可祛寒气。

  当然,面线成为主角,是用来祝寿的礼品,面线猪脚红蛋,礼轻情义重,大部分年长者,年高德劭,齿牙未在那么的坚,面线的细小软糯入味,适于下口。安溪的风俗中,给长者生日采买衣帽,置面线红蛋,成了闽南人特有的喜庆。面线是安溪寻常百姓的常见食品。

  到胡丽珍非遗工坊参观,体验面线制作技艺,工坊的整洁,晒场的透亮,面线拗出的各种造型,让我们见到了亲切可爱的面线,红米面线是胡总近年开发的新产品,米与面终于有了亲密的融合,面线的百变,有了更多的花样,粗细咸淡,可以定作,可以煮,可以炒,可以拌,干湿皆宜,还以豆签相融,有了更丰富的口感。

  胡氏面线品类丰富,面线从民间走到了前台,成了非遗技艺。在胡总家传的130余年醒面缸前,我们放慢脚步,时光给面缸打上了包浆,静默的面缸数说着几代人的故事。而拉出细长的面线,需要技巧,一拉一摔,需要费些气力,早上三四点起床和面,迎接第一缕曙光,是每天重复的工作,数十道繁琐的工序,让年轻人却步。

  纯手工面线,纯手工制作,呈现的是手艺人的坚守与热爱。胡总在忙前忙后,是劳动人民的质朴,是不顾辛劳的付出,坚韧的面线就是她的生活。胡总的龙居面线,让我们可感可触。胡总身上,既让我们看到传统匠人的坚韧执着,又看到现代人开拓创新精神,这一切都值得我们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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