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一镰一镰中流逝,收获在一车一车中累积。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各家各户抢收完毕。家家户户把收割回来的麦子堆积在打麦场,但不是随意的堆积。为了防止大雨淋湿麦子,导致麦子发芽,于是人们把麦捆堆砌成一个想谷仓一般的形状。
堆积麦捆垛也很讲究,首先要用麦捆拼成一个结实的圆,麦穗朝着圆心,麦秸秆朝着外面,如果下雨,也不会淋到麦穗。就这样一层层,一圈圈堆砌。直到有了两人高,边在上面用麦捆做成一个锥形,像一顶斗笠,戴在麦垛子上,这样也利于排水。这样还没完,需要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麦秸,或者盖上一层塑料纸。所有的准备都已停当,人们才敢踏实地睡上一晚。
太阳照常升起,一夜的乏困也随之消散。人们匆匆忙爬上麦垛,揭开麦垛上苫盖的杂物,把麦子一捆一捆抛到打麦场上。我们就负责把麦捆均匀地拖到较远一点的地方,直到整个打麦场全部放满。父亲跳下麦垛,在场子中间,弯下腰,抱起解开的麦捆从中间往外一圈圈熟练地铺着麦子。中间铺好了,我们也一起和父亲铺麦。不一会儿,金黄的麦子铺满了打麦场,厚厚的,软软的,有时忍不住跳上去打几个滚,只是这个时候,那尖锐的麦芒还不那么友好,所以也就仅限于尝鲜般打几个滚而已。
当红日挂在当空的时候,厚厚的麦秸已经早已晒透,就连最底下的麦穗也能一折就断。这时就可以“碾场”了,村里仅有的一辆拖拉机开始忙碌起来了。拖拉机拆掉了后面的车厢,换上了又长又重的大碌碡,开进了打麦场。拖拉机冒着黑烟,吃力地在厚厚的麦秸上一圈圈爬行。一圈,两圈,慢慢地,拖拉机越跑越起劲,越跑越快,场上的带穗的麦秸也被碾成了一张薄饼。
拖拉机开出场来,熄了火,水箱的冷却水依然在咕嘟咕嘟冒着水泡,司机也坐在车旁的阴凉处咕嘟咕嘟喝着茶水。一家人趁着这间隙拿着铁杈木杈使劲地抖动被压的扁平而泛光的麦草。一抖一落间麦粒和麦秸分离。不一会儿,“薄饼”再次变成了厚厚软软的大甸子,这时,就成了我们小朋友们玩耍的乐园。树叶被晒卷了,知了也被晒得不在那么聒噪。小朋友们欢快的叫喊声,在打麦场上盘旋。
翻几个滚,打几个车轱辘,从麦草这段爬进去,从另一端再爬出来。个个满身的麦草碎,满头的麦粒壳,也毫无音响孩子们的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