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23时
不行了,疼痛感始终不减,得躺床上休息了。老婆早已睡得像猪猪一般。我掀开薄被,蜷缩进去,一闭眼,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不过,疼归疼,终于还是睡着了。
都说生活可以更美的,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美好的生活被一整夜的睡不安寝血淋淋地撕裂。我蜷曲着身体,牙齿打着战,一次又一次在气喘吁吁里稀里糊涂地入睡,不知东方之既白。直到午间时分,房门被老妈推开,才知道她已经买好菜甚至都溜达了一圈回来了。老妈看桌上的早餐纹丝未动,正欲质问我,看我气若游丝的模样,才明白了事情的端的。
5月30日下午13时30分
老妈给老婆打电话,老婆秒间赶回,一同到医院。挂号付费,查血验尿。
B超照不了,医生午休,还没到时间上班。我安静地坐椅子上微睁着双眼看着往来穿梭的形形色色的病人及家属们,一言不发,任由时间从急促的呼吸里一秒秒的逝去,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下午15时
医生上班,照B超。
拿到结果后,交医生诊断。是阑尾炎的表征,但是右下腹有一8*5*6CM的包块,需要及时进行手术。
有冇搞错?反复询问了医生,医生和我对视的目光无比坚定,我才明白所言非虚。于是决定换家医院作进一步检查,如果板上钉钉,那就立即手术。
回家收拾行李细软,下楼试了下,我竟然还能开车,于是火速赶往ZL医院。
到医院后的接洽事宜,都在这之前由老爸在电话里面安排妥当了。
我滴个熊,下大雨啦。雨水像走散多时的小孩见了娘,疯掉般放开了涕泗滂沱,像是为了呼应我的病痛。
一路风驰电掣。出门的时候憋了一个屁,直到医院门口我才闭着眼睛很舒缓地把它放了出来,坦白说,那感觉相当抒情,不亚于高考中了文科状元。
下午16点50分
老婆给周叔打电话,周叔翩然而来。(备注:周叔乃老爸的老朋友,对这家医院简直太熟悉,看他行事做派无疑他才是医院领导)。
多年未见,老人家已发须斑白,但一派仙风道骨,硬朗如昨。乐观练达所致,显而易见!
有周叔带路,我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直接躺上诊疗室病床,医生给我把脉问诊。随即再度查血验尿,结果很快出来,医生所说和之前的诊断结果一般无二,虽不能具体概言病因,但是动手术势在必行,而且迫不及待。
没任何踌躇,我决定马上办理住院手续,立即手术,就这里。
期间老婆一言不发,只拿眼神和我交流。看得出她满怀的担心和关切。
婆娘辛苦了,我心里暗自磨叨。
下午17点50分
老婆很快把入院手续办好。
我和衣躺上病床,睁眼紧盯着天花板,默默等待手术的来临。
老婆安静得像一块石头,一会儿愣着发呆,一会儿则调整石头的方向四下望望。貌似发觉了空气里面的凝重,周叔开始大声讲起他的儿女成长中的故事和一些与我有关无关的趣闻。老婆和我因而不时咧嘴微微的笑着——一个多么可爱可亲的老头子。
事实上,此时此刻,我内心的平静一如万年古井,面对即将发生的可料不可料的一切,我竟没有任何恐惧和担忧。
我自认是一个乐观的人,乐观得甚至有点白痴。对于生活里的林林种种,我都不愿意去过多地思考和构想,任其轱辘直前。因为,在我看来,无论积极或消极,它都将按照某种轨迹,呼啸着一往无前,这就是生活。
游离于人的意识之外的大自然一旦开始运行,个人或群体,无论是浑浑噩噩、消极颓废,还是枕戈待旦、砥砺奋进,都无法逆转它或紧或慢地迫近。
横竖不就切那么一刀么,让肚子里面那些终日生活得暗无天日的五脏六腑们出来见见阳光,呼吸一下清新空气,不也是一种新奇?
何妨吟啸且徐行,一蓑烟雨任平生!谁怕?
于是,在老婆的殷切注视下,在周叔的欢声笑语中,等来了护士为我做术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