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十四桥渡
这些年我很少想到过去的事了,毕竟差不多过了十年。很多事很多人都在记忆里只剩一个轮廓,可一个人总该记着点什么,总该对过去有一个回顾,我没有一路走来的悲欢离合的照片,那总得留下点文字。这一路都是我,我是阿渡。
----阿渡
阿渡十二岁的时候才读三年级,年龄比同班的孩子都大,
别人问她年龄时她总是吞吞吐吐。 平时填个人资料到了年龄一栏时, 她总是遮遮掩掩。生怕别人讽笑: "你怎么这么大了才读三年级啊"。 她最怕别人的戳她伤疤了。
阿渡其实有点埋怨她娘的,阿渡娘没文化,小时候阿渡在村里成绩不好,阿渡娘着急,怕生了个傻女儿。就听了别人的话让阿渡留级。阿渡的班主任很喜欢阿渡,觉得这孩子跟班上淘气的孩子相比显得温顺极了。
可这孩子不爱学习,三年级了连最简单乘法都不会。整天只会在课堂上画画编故事。所以阿渡娘找到他咨询阿渡留级的时候。班主任也建议阿渡留级。
阿渡在这年留级了。
阿渡读了一年后,阿渡爹从外地回来了。阿渡爹出远门已经几年了,那时候农村通话不想现在一个手机就可以搞定。村里还没有手机。就一个村一个座机,座机安置在村里比较有声望的人家,出远门的村民要联系家里,就得打来这个座机来告知要找谁。就用喇叭吼道:
"×××,你家××来电话了,请×分钟后立即来我家接电话"。
这喇叭分贝很大,声音传得远,这样喊了三四遍后就停了。不过喇叭回音很大,听着就有点混淆。
阿渡爹出远门后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他出去时阿渡还小不记事,对阿渡爹没什么深刻的印象。所以阿渡爹回来那天,全家人都高兴的出门接阿渡爹,就阿渡坐在一楼拐角处的阶梯上。
阿渡听着全家在门口的喜泣声,还有姐姐和弟弟不停的叫喊。觉得心里陌生及了,慌慌的。阿渡就跑到另一间屋子里躲起来了。
阿渡娘叫也叫不出来,阿渡爹找到阿渡时。阿渡睁着大大的眼睛昂头望,双手掰着门,一声不吭的望着阿渡爹。阿渡爹乐呵呵的抱起阿渡说
"阿渡不认识伯(爸的意思)了?"
说着还逗玩的捏着阿渡的两边腮帮子。阿渡觉得伯似乎不凶,心里感到高兴了,也愿意试着亲近。
阿渡试着亲近的伯说要送阿渡三兄妹到镇里最好的小学读书,阿渡爹说村里的小学不行,因为农忙季节总是会间接性的放假让老师们回家忙农活。
但阿渡三兄妹都不想去离家远的镇里读书,不过阿渡爹坚持,阿渡娘听阿渡爹的话。三兄妹在新学期被阿渡爹送去镇里了。
阿渡一直反复问阿渡爹 "镇里的老师凶不凶?",阿渡爹说好好学习就不凶。阿渡变得忐忑不安。
阿渡又读三年级了,阿渡爹怕三兄妹成绩跟不上镇里的同学,给三兄妹都留了级。阿渡不想留的,因为再读三年级她就读了三年的三年级了。会被人笑的,
不过阿渡爹说如果直接去四年级,阿渡肯定会被老师骂,还会常常被关着,中午不能回去吃饭,因为要做好老师布置作业的孩子才能回去。阿渡想了想还是留级吧。
镇里的小学比村里大多了,有两栋高楼,操场比阿渡在村里渡的整个学校还大,最重要的还有草坪。连厕所都是雪白的,地板有白色瓷砖。
但阿渡不喜欢,她觉得周围都是陌生人,熟悉的小伙伴没有了,班主任是个不高的小胖子。体积宽大,眼睛像条缝一样。
阿渡觉得他长得凶极了,她转身就想走。最后还是阿渡娘买了阿渡最喜欢的辣条哄下来了。
三兄妹住在离学校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处,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加一个很小的厨房。房租一年500,在四楼。
阿渡爹给六年级的姐姐买了个手机,让她周五放学后打电话回家里,阿渡爹骑摩托来接三兄妹回家。
阿渡的姐姐和弟弟第一晚离开家睡在租房里时,晚上打电话的时候都很难过,阿渡更难过,她想家里的小黄狗。
其实镇里的老师也没那么凶,只要听话,学习不好老师也很耐心的教导。阿渡到镇里后好好的学习了,她语文不错,新换的班主任还有时无时的表扬她。
阿渡最喜欢上的课是电脑课了,可以玩电脑,上课的时候老师都叫大家金山画王笔。不过电脑坏的多,有时要两三个人挤一台电脑。阿渡觉得都没多少时间玩。
但再怎么样也比科学课好,科学课老师是班主任教,也是语文老师。她把全班分成几个小组,每组任命一个组长,做任何事都要组长带头。
阿渡是组长,有次老师叫每组带至少十只蚕到教室上科学课。蚕就是虫子,不停地蠕动着身子,阿渡从小最怕虫子了。以前听说包谷叶上有虫子,阿渡连进包谷地都不敢。不过后来同桌帮阿渡代劳了。为此阿渡现在都还记得同桌小时候的样子。嘿
阿渡爹每星期给三兄妹十至十五块钱的买菜钱,买菜做饭都是姐姐在做。她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六岁前就会用甑子甑饭,不过姐姐似乎很喜欢吃土豆,为这个阿渡和弟弟那几年吃得最多的菜就是土豆。想想到现在我都没对土豆产生任何反感,想着都令人吃惊。
房租婆是个长得好看又刻薄的人,脸色常常是寡淡的,对我们这些学生租客总是有些不掩饰的蔑视,鼻孔扬得高高的,尖锐的声音从二楼飚到四楼
"四楼的,声音小点,你们叮叮咚咚的干什么呢,啊!"
四楼的租客都不喜欢房租,阿渡和四楼租客们常常聚在一起悄悄的愤愤的说"主人家管得真多"。
不过大家还是会不定时的在长廊打沙包,跳皮筋,蒙眼抓人。动静太响的时候,房租会叮叮咚咚的踏着怒火上来,大家就急匆匆的关各自的门。四楼一下子变得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