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无语
刘昊看着熟睡中的廉慧缩成一团面色惨白,摸了摸被窝,透着一股阴冷。老娘可能真是老了,居然忘了提前把炕烧上。这多年没住人的屋子又阴又冷,即便只是秋天也能把人冻坏。
刘昊心疼的不行,想上炕搂着她又怕大白天的让哥嫂他们乱想。拿过另一床被子给廉慧盖上,出去找老娘。
“娘,你怎么没把炕烧上呢?几年没睡人的土炕,慧慧身上还来着事儿,这睡一下午还不给冻坏了。”
老娘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说:“你哥说屋里放着粮食,炕烧的太早了粮食会坏,我本想下午烧,你们晚上睡就暖了,谁想她新媳妇第一次上门就大白天睡觉去了。你别急,我这就烧去,一定给你烧的烫烫的。”
老娘忙着去烧炕,刘昊看着堆满粮食的窑洞,连个脸盆都没有。总不能让廉慧走一天路连个脚都不能泡。转身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两个塑料脸盆和一包红糖。
廉慧一直睡得不安稳,肚子一阵阵疼。她痛经的毛病自从结婚后早就没了,可今天疼得她一阵阵出虚汗。
半睡半醒间,一股呛人的炕烟从土炕的缝隙里窜了出来,廉慧被呛得咳醒,满屋子都是淡青色的烟尘,烟熏火燎的别说睡觉连坐着都难受。
廉慧忍着腹痛出门去找刘昊,看见他拿着脸盆进门,眼泪忍不住往外掉。刘昊忙拉着她问:“慧慧,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天还早呢,你怎么不再睡会儿?”
廉慧忍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肚子疼,睡不着。”
刘昊找个板凳,扶她在太阳底下坐下,忙进屋给她冲红糖水。炕灶上的铁锅里还煮着浓茶,想找点开水都没有。
刘昊端起铁锅把煮好的茶汤泼到门外,嫂子心疼的直喊:“他二叔,你干啥呢,这多好的茶叶,你咋就糟蹋了。”
刘昊不想理她,涮锅,倒上凉水,把火捅旺了,不一时就把开水烧好。浓浓的冲好红糖水给廉慧端了出去。他嫂子拿起锅台上的红糖看了看撇着嘴嘀咕:“矫情!”
廉慧不舒服也没心情表现,一直在墙根坐到天黑,他大哥回来了,晚饭也差不多熟了。他嫂子瞅个空又去给他哥学下午的事,他哥拿出一塌钱说:“闭上你那个臭嘴,看看这是啥。老二给了我一万,除掉酒席和戏班子,还能剩四千多。你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你好好伺候几天,不吃亏。”
他嫂子一把把钱抢过来说:“摆个酒席就行了还请啥戏班子,要不然还能省不少。他爹,咱屋里一直没个电视,狗蛋他俩老去别人家蹭也不是个事,这钱够买个电视不?”
刘晨想了想说:“成,这主意行,我明早就去买来,对外就说是老二家的陪嫁,不然她空着手嫁人左邻右舍看着也不好。”
他嫂子不乐意了,他哥又说:“你脑子明白点,说是她的陪嫁,几千里地她还能带走?等他们走了还不是你和娃娃们看?就冲电视你也给我勤快点,把他们好好打发走才是正事。要是钱还有富余,我给你再买个金耳环。咱俩结婚的时候亏了你了,我给你补上,省得你看见别人家媳妇的眼馋。”
他嫂子乐得找不着北,吧唧一声在他哥腮帮子上亲了一口,做起晚饭也来了劲儿。
炕烟终于散去,窑洞里还有一股火烧过的味道,刘昊不想勉强廉慧去吃晚饭,让她上炕坐着,自己去中间窑洞搬来小炕桌,拿出县里买的牛奶面包让她吃。怕嫂子说她吃独食,给俩孩子也一样准备了一份,难得她嫂子没说风凉话,还笑嘻嘻的问牛奶太凉了要不要热一下。
晚上上炕睡下,只觉得身子底下越来越烫,廉慧觉得自己就是平底锅上的鱼,快要被煎熟。热得把被子掀掉,屋里又凉嗖嗖的吹出一身鸡皮疙瘩。真是冰火两重天,身子底下烫得发疼,露出的脖子脸冰得渗人。
刘昊看廉慧翻来覆去,知道她烫的难受,一使劲把她捞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廉慧忙推他,说:“别,身上来着呢,不行。”黑暗里刘昊轻笑一声说:“小流氓,净瞎想,你的身体我还不知道?我就这么抱着你,免得炕烫到你。这会儿火正旺,你在我身上躺躺,等火过了屋子暖和了炕也刚合适。”
廉慧听言,趴在他身上不说话。刘昊说:“慧慧,委屈你了,等婚礼结束咱俩去外面转转吧,人家都有个蜜月,咱俩就去了个首区,咱们去北京转转补个蜜月,你看怎么样?”
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廉慧都愿意,忙点头答应。刘昊又说了些小时候的事,说起自己的学校廉慧来了兴趣,刘昊答应第二天带她去学校转转。
下半夜土炕终于不那么烫,廉慧才沉沉睡去。早上老驴的嚎叫都没能把她吵醒。刘昊给她盖好被子去给她打洗脸水。
大哥正蹲在磨盘上吃早饭,招呼他一起来吃,刘昊说等等再来。又把茶汤倒了烧开水,他哥不乐意了:“老二,你咋这么怂?你把媳妇惯成这样以后有你受的。你嫂子再不好那也得给我打洗脚水,这城里女人怎么这德行,让老爷们伺候,她也好意思。”
刘昊说:“哥,慧慧这几天不舒服,伺候她我乐意,你要疼嫂子你也伺候去,咱们各过各的你就别瞎掺和了。”
刘晨被气得酸汤都喝不下了,可看在即将进门的电视的份上,他忍了。
吃完早饭刘晨去镇上买彩电,刘昊带着廉慧去看他的学校,等到中午大家先后到的家。
刚一进门廉慧看见自己从兰州买的杜蕾斯洒了一地,盒子被撕开,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再一看画笔是她的眉笔口红啥的。忙把东西捡起来往窑洞走去,一进门皮箱大敞着,东西乱七八糟翻了一地。俩孩子坐在粮食堆上脸画得跟唱戏的一样。看见廉慧,二妞奶声奶气的说:“二婶儿,香香。”
狗蛋把粉底涂得满脸都是,额头用口红画着一道竖线,冲他们喊:“猴子,俺是二郎真君,还不快快受死!”
廉慧欲哭无泪,专门在兰州买的化妆品就想在婚礼上打扮打扮,可现在被俩皮猴糟蹋成这样,明天能不能用还真不好说。
刘昊拉着脸训道:“你俩这是干啥?谁让你们随便翻别人的东西了?”
刘昊本就不怒自威,狗蛋怯生生的回嘴说:“奶说了,你们不是别人,是自家人,我没翻别人的东西。”
二妞人小,哇的一下哭了。他嫂子闻声进来,看见满脸花的俩娃,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在二妞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娃真俊,这装扮上了跟梁红玉似的。”
笑够了看刘昊脸色不好,说:“他二叔,娃还小,你跟个小娃娃计较啥呢?这东西没糟蹋多少,还能用,嫂子这就给你捡起来。”
化妆品堆里混杂着一两个避孕套,他嫂子捡起来塞到廉慧手里说:“不是嫂子说你,这东西怎么能乱放?别把娃教坏了。”
说完带着俩孩子洗脸去了。廉慧又气又羞,白老师一直嘱咐她避孕,连队虽然会有免费的可总觉得不好,到了兰州买了一大盒,不曾想被俩孩子翻了出来。
刘昊从她手里拿过东西去整理皮箱,廉慧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