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作家阿来以其作品《尘埃落定》,成为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获奖者之一,他不仅是第一次获得这项大奖的藏族作家,同时也是此奖开评以来最年轻的获奖作家。独特的少数民族文化气息,小说里喧嚣与张扬的一切都让人的心灵为之震撼,有人称其为诗的长卷”,“是生长在坚实泥土上却具有艺术的高贵品质的奇葩” 一,有人认为它是一部富有独创性和艺术魅力的历史传奇。作者以其独特的叙述视角向的这展现了未曾谋面而又奇幻、独特的康巴吐司世界。作者借“傻子”的视角窥视整个外部世界的同时,也塑造了许多具有悲剧性的、多面性的、丰富的女性人物群像,在时代的巨变中,她们没有既没有窥视天机的能力,同时也没有决定命运的权利,即使有一些具有一定的权力,到由来仍是男性的附属品。在日趋崩溃的土司制度下,绝大多数的女性成为等级森严的土司制度中被压迫的对象,失去人身自由,麻木不仁的履行着作为奴隶应尽的责任。“傻子”身边的女性个性鲜明,她们身上都带有时代的悲剧性和封建土司制度对于女性肉体和心灵的创伤。深入了解《尘埃落定》中的女性人物形象,对于整部作品的理解也大有裨益。
一、受害者与被害者双重形象—土司二太太
小说中第一个出现的女性角色就是“傻子”的母亲—麦其土司的妻子。每天早上,她要将双手放在放在温暖的牛奶里浸泡。然后将牛奶喂给狗喝,连洗手时都会吁吁的喘着气,足以见其娇贵、贪图享乐的贵族女性形象。米歇尔·福柯认为:“权力以网络的形式运作在这个网上,个人不仅流动着,而且他们总是既处于服从的地位又同时运用权力。”二麦其太太原本妓女出身,后来嫁给土司,一朝之间实现阶级的跨越。由于出生的低贱,土司太太对于权利的渴望以及强烈的阶级意识。拥有强大权利的同时,必然会被权利所束缚。
(一)、受害者形象
文中有一句话放在拥有强大权利的上层人身上正可谓合适。麦其土司这样告诉儿子当土司的好处“好处就是你所知道的那些,余下的,就是晚上睡不着觉,连儿子也要提防。”比没有权利更可怕的是从权利的高峰重新跌落谷底。水从高处的的盆子中倾泻出去,跌落在地板上分崩离析的声音会使麦其太太忍不住的痉挛。她所害怕的也许并不是落下的水声,而是是有朝一日自己从权利的高峰跌落下来时会像这从高处泼下的水一般粉身碎骨吧。她会在丈夫不在时因为独享权利而变得神采奕奕“办了一会公事,母亲平常总挂在脸上的倦怠神情消失了。她的脸像有一盏灯在里面点着似的闪烁着光彩。” ③所以在管家询问她“少爷去雪地里玩要不要换双暖和的靴子。”并强调“要是老爷在的话是要叫唤的”她会暴跳如雷的让管家滚出去,因为在麦其太太享受家庭的最高权力时,管家却提醒了她男主人的存在。在没有成功杀死土司的情敌时,为了权利和地位,她也只能带着寂寞看着土司带着新欢一步步的走进官寨。为在我咧着嘴流出口水对父亲笑时,她干脆说:“这样的娃娃,叫他饿死算了。”总是想将带有很强阶级观念的一大堆东西塞在她的傻瓜儿子脑袋里。她后来还对“我”说:“她不是反对我当麦其土司,而是害怕我的妻子成为麦其土司太太,因为,她还有好些年头要活。” 在这种权力和欲望的驱使下, 人开始变得贪婪和残忍, 也忘记了什么是亲情,即使从文中不只一次的出现希望自己的儿子当上土司,在看到儿子回家看她时的惊喜,以及最后对儿子真挚的话可以看出也许她对于儿子是有爱的,但这份亲情,最后也被权利所异化,编程工具。也忘记了什么是爱情, 只是在对权力的角逐中狂奔。但即使身处高位,也无法排解她作为汉族女子身在异乡的孤独。在头疼时,别提丈夫和儿子,就连下人也无人敢来“慰问”。丈夫反而因为嫌弃她娇弱而另寻新欢。她是权利追逐下的受害者,权利是她失去了人性,变得冷漠而残酷。失去亲情,对于儿子只在乎其有用或者没用。会为全力患得患失感到痛苦,害怕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失去权利,最后选择自杀。
(二)、施害者形象
当我用像哥哥谈起女人时的口气说:“我是想换个和我差不多的女人的女人了”。麦其太太说“我的傻儿子,终于懂得女人了。”这里的懂得女人的意思是她认为儿子终于明白女人和努力不是人,可以把她们当狗打,当马骑,但是不要把她们当人放在心上。跨越阶级拥有权力的土司太太立马选择忘记自己的出身以及所有的同情心,坚决做一个等级制度严格的执行者。她会对因为儿子的死而悲伤的奶娘说晦气,让她自己扇自己。即使作为一个刚生完孩子的母亲,对于下层的奴隶也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这种施害者的心态还体现在对女麻风下山找食物不小心误入陷阱的做法上,明明还有很多的解决办法,但是她仍然让人将其活埋,不可谓不残忍。对于土司太太,在其受到阶级思想迫害的同时又成为了施害者,让人不得不心惊。
二、结语
童庆炳先生认为:“文学典型必须具有贯穿其全部活动的、统摄其整个生命的总特征。” 四黑格尔也认为,“性格的特殊性中应该有一个主要的方面作为统治方面” 五,无论是麦其太太还是塔娜,她们的形象都从一而中,从内而外的深入人心。他们也许贪婪,爱慕权势,也许轻浮,不守妇道。但这些的成因都不完全是因为她们自己。她们命运的悲剧性也体现在时代对于她们的压迫。在透过一些凶残的现象看本质时,多带一些同情和谅解,也许会隐约发现她们对于不公平现状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