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岁月深处的温暖》(散文|蒋录基)

            小年,犹如一位带着盈盈笑意的使者,迈着轻快的步伐,悄然降临在华夏大地。

            2025年1月22日,农历甲辰年腊月二十三,在北方广袤的土地上,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被小年的喜庆氛围所笼罩。而在南方,传统的小年则在次日,即腊月二十四。尽管日期上略有差异,但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人们迎接新春的那份热切与期待,却是同样的炽热。

            站在时间的长河岸边,回溯小年的起源,那是一段深深扎根于人类对自然敬畏与崇拜的历史。在远古时期,火,如同神明的恩赐,点亮了人类蒙昧的世界,给予人们温暖、光明与熟食。对火的崇拜,衍生出了诸多与火相关的祭祀活动,而小年,便是其中之一。先秦时期,祭灶位列“五祀”之一,足见其在古人心中的重要地位。那时候,祭灶不仅仅是一种仪式,更是人们与神灵沟通的桥梁,承载着对生活的美好祈愿。

            时光的车轮缓缓滚动,来到秦汉时期,祭祀灶神的习俗已经在中国大地上广泛流传。人们怀着虔诚之心,在特定的日子里,摆上丰盛的祭品,向灶神祈求庇佑。魏晋以后,灶神不再是模糊的神明形象,而是有了姓名,有了更加具体的人格化特征。这一变化,让灶神仿佛从遥远的天际走进了寻常百姓家,成为了人们生活中的一份子。到了宋代,祭灶仪式变得更为隆重,诗人范成大曾在《祭灶词》中生动地描绘了当时的场景:“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从这首诗中,我们仿佛能看到那热闹非凡的祭灶画面,感受到古人对这一节日的重视。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社会经济发展到当下水平,老式土灶,这一曾经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物件,逐渐被现代化的厨具所取代。而与之相伴的祭灶仪式,也在岁月的侵蚀下,逐渐走向没落。灶神的身影,似乎也渐渐从人们的生活中淡去,人们对灶君的信仰,也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变得不再那么坚定。但是,即便如此,过“小年”的传统,却如同顽强的种子,深深扎根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土壤中,被一代又一代的人保留了下来,成为了我们民族特有的一种习俗,一种割舍不断的文化传承。

          当小年的脚步临近,无论身处天南海北,无论距离家乡有多遥远,那份对家的思念,对团圆的渴望,都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此时的中国大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凝聚,处处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在北方,腊月二十三这一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冬日的寒意,大街小巷便已经热闹起来。集市上,琳琅满目的年货让人目不暇接。红彤彤的春联、喜庆的福字、五彩斑斓的窗花,还有那一串串寓意吉祥的鞭炮,都在向人们诉说着新年的临近。孩子们穿着新衣,手里拿着糖瓜,嬉笑打闹着穿梭在人群中,那纯真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为这个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温暖。

          走进寻常百姓家,屋内更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主妇们早早地便开始准备祭灶的贡品。那白白胖胖的汤圆,如同圆润的珍珠,在热气腾腾的锅中翻滚着,象征着团圆与美满。还有那香甜酥脆的灶糖,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据说灶糖的目的就是请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地给家人降福祉。所以这灶糖,不仅甜在嘴里,更甜进了人们的心里。

          男人们则扛起扫帚,开始进行扫尘的工作。扫尘,又称“扫陈”,寓意着把过去一年的晦气和不如意统统扫出门外。他们一丝不苟地清扫着房屋的每一个角落,从屋顶的蛛网到墙角的灰尘,都被一一清理干净。在他们的努力下,整个屋子焕然一新,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孩子们也不甘示弱,他们围在大人身边,帮忙递工具,或是学着大人的样子,擦拭着桌椅。一家人齐心协力,其乐融融,那份温馨与幸福,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与此同时,剪窗花的活动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心灵手巧的姑娘们,手持一把剪刀,在那一张张鲜艳的红纸上上下翻飞。于是乎有栩栩如生的动物,有娇艳欲滴的花朵,还有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各种图案被呈现出来。这些窗花,贴在明亮的窗户上,为冬日的房间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也让整个家充满了浓浓的节日氛围。

          而在南方,腊月二十四的小年,同样充满了独特的韵味。南方的街巷,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一大早,厨房里便飘出了诱人的香气。主妇们忙着准备各种美食,汤圆、灶糖,还有那香气四溢的年糕。那软糯的口感,香甜的味道,承载着南方人对新年的美好期许。

          南方的小年,也少不了扫尘的环节。与北方不同的是,南方人更加注重细节,他们会把家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件物品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同时,他们还会在门前屋后挂上红灯笼,那红红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仿佛是为归家的游子照亮前行的路。

          在江浙沪地区,人们有着独特的小年习俗。他们不仅把腊月二十四视为小年,还将除夕前一夜也称为小年。在这两个特殊的日子里,人们会举行各种丰富多彩的活动。除了传统的祭灶、扫尘、吃汤圆等,他们还会去逛庙会。庙会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卖各种小吃的摊位,香气扑鼻;有表演杂耍的艺人,引得观众阵阵喝彩;还有卖各种手工艺品的小店,琳琅满目,让人爱不释手。人们在庙会上尽情地享受着节日的欢乐,感受着浓浓的年味。

          南京地区则与众不同的习俗,却把正月十五元宵节确定为小年。在这一天,夫子庙的花灯更是吸引了无数游客前来观赏。那一盏盏精美的花灯,形态各异,有动物造型的,有花卉造型的,还有各种神话故事中的人物造型。灯光闪烁,如梦如幻,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人们漫步在花灯下,品尝着各种特色小吃,猜灯谜、放烟花,欢声笑语回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在云南部分地区,小年是在正月十六。这一天,人们会举行盛大的祭龙活动。他们身着盛装,带着丰盛的祭品,来到龙潭边或龙王庙前。祭祀仪式庄重而肃穆,人们向龙王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祭龙结束后,便是热闹的歌舞表演。人们围成一圈,载歌载舞,用欢快的旋律和优美的舞姿,表达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新年的祝福。

            西南和北方个别地区,将小年定在了除夕。在这一天,人们在忙碌着准备年夜饭的同时,也不忘进行祭灶等传统仪式。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看着春晚,欢声笑语中,迎接新年的钟声敲响。

          无论是北方的腊月二十三,还是南方的腊月二十四,亦或是其他地区不同日期的小年,它们都承载着中华民族共同的情感与记忆。小年,意味着人们开始正式为过年做准备,它是辞旧迎新的节点,是迎祥纳福的起点。在这一天,人们用各种传统习俗,表达着对过去一年的感恩,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憧憬。

          在这个快节奏的现代社会,我们或许会因为忙碌的生活而忽略了一些传统节日的意义。但当我们静下心来,重新审视小年这一传统节日时,我们会发现,它不仅仅是一个时间节点,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一种情感的纽带。它让我们在喧嚣的世界中,找到了那份属于家的温暖,那份属于中华民族的根。

            让我们在每一个小年,都停下匆忙的脚步,与家人一起,重温那些古老而美好的传统习俗。让我们在灶糖的香甜中,感受生活的甜蜜;在扫尘的忙碌中,迎接新的希望;在剪窗花的乐趣中,传承中华民族的智慧与文化。让小年的这份温暖与美好,永远流淌在我们的血液中,成为我们心中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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