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说,退休了找一个环境优美小城去生活,每天背着相机,从城东走到城西,走过每一个巷口,偶尔逗逗流浪猫狗,或者招惹一下树上的。要么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喝茶,望天。感四时晦明,看云卷云舒。茶冷了不要紧,要的就是那股子清寂。
如愿退休了,我困在斗室,日复一日等待去医院,院子里,割草机的喧闹掩住孩子们欢叫,细窄的甬路来来往往的人,我和他们擦身而过,有时和人点点头,有时逗弄自遛自的萨摩耶,小狗自顾自向前,我自顾自地招呼。有时看见婴儿车里的娃光头光脚,忍不住提醒那么一句,大人就投来温和善良的笑声,日日走来这些人看起来熟悉,却依旧是陌生人,我离人群很近,又很远,客气而淡漠,我有点寂寥又有点欢喜。
那天女儿说,以后要在大点的城市生活。大点?什么叫大?北京?上海?当年西安疫情,小女困在西安,时间久了,不免烦躁,多少因为客居的缘故,好在生活用品贵是贵了些,也没有那么离谱,也没那么魔幻。待到疫情四起,地与地之间好似起了无形的墙,未动身,先看看自己养的码,生怕辛辛苦苦养大的码黄了。现在于我,又多一种怕,怕无法按时进医院,虽说有绿色通道,我不知道这个道通不通。去年,曾有病友因疫情手术一拖再拖,近有病友该吃的内分泌治疗药因隔离停了一个月,更有一病友家口救命的阿贝西利也告馨,隔着屏幕我都感觉焦虑,对他人来说,这似乎无关紧要,可我知道,这是要命的事。可病友却懂事地说:不想给人添麻烦。我听了不免心酸,我们有这么好的人,他们值得更好的,不是么?
现在,我还敢想小城的梦么?我已知天命,可我都更知,人有时就像一粒浮尘,无风静好,可一旦蝴蝶扇动翅膀,就飘摇无定。我对故乡故土没有浓烈的情感,有人说,心安之处是吾乡,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处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