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绿茵
明明是三十层景观公寓,我拼尽全力却只能拥有看不见河景的二楼,可就算这样,这套三十平小蜗居依旧给我在这座城市生活带来底气。
黑框眼镜、黑色帆布包、随身携带水杯,在拥挤地铁里我显得很普通,无数打工人在早高峰随波逐流,初来乍到那几分豪情壮志被消磨成柴米油盐。
一进办公室,主管李姐亲切招呼我。“琳琳,过来,牛肉饺子早上才蒸好,我家大宝非让我带给你。”
我尴尬笑着道谢,大宝比我小五岁,是个脑瘫患者,今年快三十岁,智商却只有五六岁。李姐是董事长亲戚,平时很照顾我,可嫁给大宝,我不愿意。
中午李姐把我拉到茶水间,“琳琳,你给大宝说几句话呗,他一直夸琳琳姐姐漂亮,说喜欢琳琳姐姐呢。”
“李姐,我还不想考虑个人感情。”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走回工位,拒绝终于说出口,内心坦荡许多。
下午副总秘书通知我去顶层办公区,副总李丞看着我似笑非笑。
“怎么你还看不上大宝,你算什么,轮得到你拒绝我弟弟!”
我无话可说,李丞是我大学同学,最瞧不起我这种为三瓜两枣要死要活的人。在他眼里,我只认钱。
“我有病,不想耽误大宝,你姑姑也不想没孙子抱吧。”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生育能力。
李丞瞪大眼睛,像是听了什么惊悚故事。他挥手让我走时甚至忘了说滚。
十年前,那天大雨倾盆,我被几个富家公子哥儿拽进巷子里,劈头盖脸一阵毒打。
“贱货,我把你当同学,你勾引我姐夫,照照镜子吧,穷鬼,你也配!”李丞出言不逊,说话时不忘给我肚子狠狠一脚。
“跟她这种人费话干嘛,丞少,教训这种臭不要脸的女人,不用您出手。”
“就是,就这种姿色还想爬床,除非姐夫眼瞎。”
他们七嘴八舌,毒打后,李丞从包里掏出一万块甩在我身上。
“给你医药费,我们可没白打你。”李丞和他那一帮朋友,转身就走。
我顾不上他们,最快速度把钱揣进怀里。有这一万块,奶奶就能多住几周医院。
他们回头看见我用衣服遮钱地动作,放声大笑。
雨水顺着脸庞滑落,其中或许有我的眼泪。
看,面对委屈,我只能沉默。
隔天坐在医院,我拨通李丞姐夫电话,“林少,你答应那十万可以结给我吗?”
电话那头,男子声音低沉:“听说,你被李丞打了。”
“所以您准备给我报销医药费吗?”我捂着半张肿脸,反问。
“你可真逗,不会真想勾引我吧?”那位林少自我感觉不错。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只要转账就行。”我挂掉电话,不一会儿,十万到账,我感慨,“终于可以给弟弟换个助听器了。”
据说,李丞姐姐依旧嫁给林少。我这个林少雇来掩护真情人的炮灰,功德圆满,就是不知道李丞姐姐怎么能忍。
上班下班,每一天都很充实。同事偶尔会组相亲局,我一次都没参加。不是因为不能生育自惭形秽,更不是清高看不起普通男生,只是一次三百聚餐费,我舍不得,这就是穷人吧。
李丞打我电话时,我着实惊了一下。
接通电话,李丞在另一端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能生育的?”
我叹气:“一直。”
李丞很气愤,我不理解他在气什么!
“那我姐夫那对双胞胎不是你生的?”李丞咬牙切齿地问。
“我收了钱的。”简单一句话,电话那端李丞没忍住爆粗口。
电话被他挂了,年轻时我心里曾有过那一点期待飞上枝头,可惜抵不过误会和物质差距。
早上上班,主管李姐又恢复热情,“琳琳,家里厨子特意炖了燕窝,你趁热喝。”
无功不受禄,我有一点不安。
“李姐,我对大宝,我很抱歉。”我一开口,被李姐打断。她快言快语:“丞丞欠你一颗肾,咱们不提大宝,李家欠你,你安心补起来,不能让那些坏了心肝的猖狂。”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这颗肾我没要钱。我只不过头脑一热,想祭奠自己卑微地暗恋。
中午办公室传开了,主管李姐要认我当干闺女,说是将来大宝和家产都拜托我了。
同事们开玩笑,“琳琳,你这算不算童养媳。”我只能笑笑,没有作答。
李家一番家族变动,李丞姐姐跟丈夫离婚,打官司赢了几乎全部家产,林少纨绔,婚外情对象是个小明星,我知道她,林少白月光,那对双胞胎的亲妈。
李丞姐姐李颜空降公司管理层,从家庭主妇直接变成职场女强人。
李颜进公司第一道任命就是把我调到她手下,我搬上办公用品,去了公司公关部。
我一直在财务做账,每天和数据打交道,在公关部一水帅哥美女中间,显得另类。
李颜没难为我,给我一间独立办公室,让我负责公关部采买。
工作干了一个月,真的很轻松。我甚至有空窝在舒适办公椅里晒太阳。
一直没看见李丞,我以为下次见面应该在公司年会。
可他来了,怒气冲冲。
“琳琳,你是不是有病?捐肾我感激你,可以给你钱!但让我娶你,你休想。”甩开办公室大门,他来去匆匆,完全没给我解释机会。
李颜走进我办公室,温柔带上门。
“你看,琳琳,只要别人几句话他就认定你对他有企图,你们不合适。”李颜语气真诚,她看我不似伤心,又接着说:“大宝,很好。我建议你好好考虑。”
撑到李颜离开办公室,我只有左眼留下一滴眼泪,对李丞,只剩失望。
公关部美女多,有专门营养师、造型师上课。我混在其中,一点点改造自己。
我不是美女,努力许久也只是勉强能看。李丞再联系我时,我没有伤心。
“一颗肾二十万,咱们钱货两清。”钱,是我斩断情丝的最好工具。
李丞气得要死,转给我二十万,然后把我拉黑。
我去找李颜辞职,她请我喝杯咖啡。原来林少以他白月光捐肾给李丞换得双胞胎养在身边,换得李颜还跟他结婚。
十年,一个女人的青春。她上当受骗,我死有余辜。
“谁叫自己爱了呢!”她一声长叹,我释怀一笑。“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离开公司,我还有小公寓,不会流落街头。这个城市里有我安身之地。
拿着李丞那二十万我租了一家铺面,小小一间,勉强转身,我卖起豆沙牛乳,因为用料实诚,不少小姑娘直接拿来当饭吃。
收入不错,可以温饱。奶奶过世之后,我从未如此惬意。
认识杜西是个意外,他骑着自行车直冲我店面,玻璃柜台碎了,他倒在地上,手臂上扎了不少玻璃碎片。还笑嘻嘻开玩笑:“豆沙姐姐,我要是毁容你就幸福了。”
我一边用镊子处理他手臂上玻璃渣一边好奇:“我幸福什么?”
他装出一副一本正经,“毁容了我就非你不嫁,反正我就这张脸好看,姑娘们不要我,不就便宜阿姨你了。”
我也笑着打趣:“那我柜台你准备用脸赔吗?现在没脸了,我这柜台怎么弄?”
他也笑了:“我这不是都以身相许了!”
最终他还是赔给我三千块,玻璃柜台修好之前,我给自己放假,回老家看看弟弟。
弟弟结婚生子,有一门修车技术,开了个修理厂还娶了一个健全姑娘。
他们小女儿茹茹已经四岁了,我抱着小侄女给她买小裙子。
弟妹特别挑弟弟不在跟我聊天:“姐,茹茹不能生育,她没有子宫。我想要二胎,你弟弟怕茹茹受委屈,不同意。可我还想抱孙子。”
好像小刀割肉,我也没有子宫,现在茹茹也这样,像是诅咒,我问弟妹:“你有什么打算,我尽量配合,你们年轻,再要孩子也使得。”
弟妹试探着问:“姐,你收养茹茹好不好?如果是你提,你弟弟会答应。”
我抱着茹茹,像是抱着年幼时自己。
“你们舍得,咱们就办手续,茹茹给我当女儿。”我回应痛快,弟妹喜极而泣。
回京市时我多了女儿,把茹茹送到小区幼儿园,我继续开工。
杜西偶尔来买豆沙,他对小女孩特别好奇,茹茹在他手里像个娃娃。
我制止他摆弄茹茹,她还不高兴,小女孩就喜欢杜西跟她这样玩。
李姐带大宝找来时我正给茹茹改作业,幼儿园作业特别好玩,跟游戏一样。
“琳琳姐,”大宝声音响亮:“我来找你玩了。”
茹茹开始躲在我身后,不一会儿就走出来跟大宝玩在一起。
“琳琳,这孩子?”李姐问。
“我侄女,也没子宫,现在是我女儿了。”我微笑着回答。平心而论,李姐对我不错。
“琳琳,公司最近忙,我把大宝放你这几天行吗?”李姐的意思我懂,抛开婚姻,她是真想给大宝找个依靠,能真心照顾他。
我点头答应,其实大宝救过我,只是没人知道。
大一那年,刚从农村出来,看见兼职广告上那些高薪工作,我不止一点点动心,想着,“只要不突破底线,就算被占点便宜又如何,我需要钱!”
可真到了那些所谓富人下三滥聚会,我的底线还是不够低。被灌了一杯带料饮品,摘下眼罩,我看见一个女孩跪在地上眼神迷离,捧着男人的脚,粉嫩小嘴裹着男人脚趾,吸得津津有味。
旁边有少年赤身露体,脖子上拴着狗项圈,趴跪着接受成年男性不可描述地侵犯。
脑子开始麻木,我冲到泳池边,拼命用手抠嗓子,在一群无下限魔鬼眼皮下吐得昏天暗地。
“还好,吐出来了。“我以为自己没事,才发现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假想。
几个高大保镖扯着我,把我扔进猪圈,猪是杂食动物,在一个别墅里放一个猪圈明显不只是个人爱好。
几头猪饿了好久,它们咬破我皮肤,把我当成食物,被猪咬死好像是命运再一次遗弃我。
突然一道光束照亮我流血的脸,一个胖男孩骑在栅栏上,用手电晃着玩儿。
“救命!”我用尽全部力气。
男孩发现我,特别开心:“姐姐,你也来找猪猪玩儿吗?”
我意识到他不正常,夜晚一个女人浑身带血,他不但不怕,还想着玩耍。
“我动不了,你带我走好吗?”我祈求着开口。
“好吧,我带你回家。”男孩也就是当年的大宝,他踢开猪,把我从猪嘴下拉出来。扶着衣不蔽体的我硬是走了三公里,一路上,伴着他稚嫩童言。
“姐姐,你叫什么?我觉得你漂亮,我叫大宝,妈妈说认识新朋友要先介绍自己。”
“姐姐,我家有个玩具屋,一起玩好不好?”
月光倾泻,大宝那一刻成了我的救赎,在绝望边缘有一个天真无邪的灵魂陪伴。
快到大宝家时,很多人举着手电筒,应该是大宝家人在找他。
我哄大宝说:“姐姐跟你玩捉迷藏,你在这藏好,姐姐一会儿来找你。”
大宝乖乖坐在树后,我蹒跚着离开,不想让人看见我窘态。
天亮联系上室友,几个女孩子赶来救我,宿舍最年长的萍儿姐甩了我一个耳光,“琳琳,你再找这种兼职,就别说认识我!”
另外几个姐妹给我裹上外套,带我去医院体检。
没人提报警,可能是小女孩怯懦,明明是受害者,却只能沉默。
之后兼职我宁可去发传单,也不敢去声色地。
认识李丞时,他代表学生会演讲,意气风发;我代表贫困学生上台,接受帮助。
青春年少,贫穷是我揭不下的标签。
我站在奶茶店门口为了半天工资跟店长理论,李丞带着漂亮女孩在店里消费。
他走出来,甩给我一百。他说:“琳琳,四十块钱,你至于吗?”
店长也跟着开口:“小姑娘,年纪轻轻,太看重钱可不好。”
李丞转头对店长说:“刚才我女朋友说你奶茶不干净,她已经投诉你们店可能不符合食品卫生标准。”
店长傻了,李丞女朋友趾高气扬走出来,“莫欺少年穷,你知道半天工资是她三四天伙食费,这种钱你也扣,太坏了。”
说完,李丞女朋友冲我眨眨眼,见义勇为又漂亮,我甚至觉得嫉妒她都是我内心肮脏。
女孩牵起我手,跟李丞一起带我离开。
李丞有点不耐烦,“月月,咱俩约会带一个同学不好吧。”
女孩趾高气扬,“我有事拜托琳琳。”她真诚看向我,说:“琳琳,以后我衣服你帮我洗,我每个月给你冲一千块饭卡,行吗?”
我想接受,可不想被李丞看不起,到底年轻,不想在暗恋对象面前丢脸,我说:“谢谢月月学姐,我给你洗衣服,不要钱,谢谢你们帮了我。”
女孩看着我,给我一个拥抱。“学妹,你太乖了,那哥哥姐姐去约会了,你也早点回学校。”
看着李丞搂着女友离开,我心里有点酸。不过这点心酸抵不过生活。我转身去了一家饭店,后厨洗碗工不可比奶茶店赚得少。
后来和李丞断断续续见过几次,交换联系方式,偶尔一起吐槽校园,偶尔也聊聊我那些打工感触。
林少盯上我时,我还不太懂他那时恶意。
我奶奶病了,需要钱。我头脑一热,一次跟李丞聊天时问他:“你能不能借我十万。我以后会尽快还。”
电话那头,我听见他一声嗤笑,然后他直接挂断电话,再然后那个号码再也打不通了。他没给我机会解释。
我四处借钱,林少出现了。
他说:“你帮我个忙,休学半年,拍几张和我一起吃饭的照片,我给你十万。”
走投无路,我只有答应,就算后来知道他是李丞准姐夫,我也拒绝不了,奶奶还需要医药费。
办了休学,我正好专心在医院照顾老人家。
一天,林少又来找我,“我给你二十万,你捐一颗肾给李丞,但不能声张。”
我吓了一跳,问:“李丞病了?”
林少笑着回答:“你们不是同学?他尿毒症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或许带着赌气和冲动,我答应捐肾,但我没要钱。
用一颗肾脏来缅怀自己妄想,以后不再想飞上枝头。
林少笑得不能自已,“你喜欢李丞,那你可没机会了,你们俩这辈子不可能了。”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返回学校第一天,我就被堵在小巷子,迎接李丞怒气。
我终于知道林少是李丞姐夫,而我被塑造成勾引他姐未婚夫的拜金女。
熬到大学毕业,送走奶奶,我意外入职了李丞家公司,因为面试那天,我遇见大宝,他在路边树荫下逗蚂蚁,我第一眼就认出他,看着路上时不时有车开过,我怕他不安全,就站在他旁边直到他妈妈李姐找过来。
大宝拉着他妈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妈妈,琳琳姐姐陪我玩儿,我喜欢姐姐。”
我还想去面试,就和大宝交换了联系方式,承诺下次找他玩。
李姐看我急匆匆去公司,并没有说什么。一周后公司联系我尽快入职。
我成了财务部主管李姐唯一点名要的新人,后来几年,我兢兢业业工作,有空会带大宝玩耍。我始终记得那个夜晚是大宝救了我。
日子过得平淡温暖,茹茹和大宝成了好玩伴,我会在傍晚做两杯绿豆沙给他俩,茹茹非要和大宝喝一杯,杜西看见了就会拿根吸管吵着和我喝一杯。
杜西说自己是从良的花蝴蝶,被一个阿姨捕捉了。我只是笑笑,他还年轻,三分真心七分戏谑,总是拿话试探我,搞些暧昧细节。
那天大宝红了眼眶,浑身发抖,茹茹也一直哭,可他俩加在一起也说不明白受了什么委屈。
我开始检查茹茹身体,她小裤裤不见了,裙子里空荡荡。我抱着茹茹去儿童医院,大宝一直跟着我。
茹茹没事,我发现大宝一只手不自然垂着,赶紧带他去看骨科。
儿童医院医生帮忙报警,查监控时发现大宝是为保护茹茹生生被棒球棍打断手。而那个想猥亵儿童的男人一直在监控死角,是有预谋作案。
杜西听到茹茹差点被欺负,着急赶过来,第一次我在他脸上看见真实地愤怒。
李丞送大宝来找我,看见杜西后,他脸上露出玩味笑容。视线来来回回在我和杜西之间游移,像是发现天大趣事。
不久,一个自称杜西父亲的中年人来找我。他请我喝咖啡,说要聊聊杜西。
他拿出一沓照片,“或许以后会有人给你看这些,或许有人质疑杜西不是我儿子,这些留言我说给你比外人说给你,我更放心。”
我一张一张翻看照片,杜西和不同人接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床照。
我在一张照片里看见自己,我趴在游泳池边狂吐,杜西用脚踩住我头,他那时明显还是少年,可那张脸泛着潮红,洋洋得意摆拍着。
我沉默了,面对坎坷,弱者只能沉默。
“杜西是我12岁时的意外,我是他生父,外界把我们关系传得很猥琐,杜西爱玩,也玩得开,现在他愿意在你这收心,我们全家喜闻乐见。”
男人顿了一下,继续说:“听丞丞说你不介意名份,给钱就行,这样我们就好接触了,你好好待杜西,我每月给你二十万,可以的话我们签劳务合同,我这边方便继续给你交保险。”
他说完,一脸屈尊降贵看着我,笃定我会接受。
“李丞说我给钱就行?”忍不住痛心,更忍不住问清楚。
“虽然你和丞丞有过男女关系,但我们不是挑儿媳,勉强可以接受。”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和李丞,从来没有暧昧,他居然在人前如此羞辱我。
“我不答应,只要杜西愿意,我会照顾他,不需要给我钱。”我有些愤怒。
接着鼓掌声、口哨声,一群人大呼小叫,纷纷祝贺杜西,“还是西哥本事,铁树开花,哈哈哈。”
“没人能从活动逃跑,西少狩猎成功。”
刚才还一脸严肃,自称杜西父亲的男人,一脸讨好看向杜西:“您看我演技可以吗?”
“可以,老狗不错。”杜西一抬手,男人蹲下身用头蹭他手。
“你们就是一群变态!”我出离愤怒。
“你喜欢李丞,李丞看都不看你,但我正好缺一条母狗。你愿意吗?”杜西笑容邪恶。
我走出咖啡馆,麻木走回我的小铺子,茹茹和大宝笑着坐在一起聊天。他们看见我都跑过来,一瞬间,我从地狱重返人间。
李姐再次提大宝和我结婚之后,我没有拒绝,我想给自己和茹茹找个依靠,想在这世界不再被欺负。
婚礼那天李丞和他女朋友特意来当伴郎伴娘,甚至杜西也在宾客里,大宝笑容灿烂,除了自己没人相信我其实是自愿的。
很多年后,我掌管一半李家财产,和李丞更是斗了大半辈子。他临终前跟我说了一句:“其实我喜欢过你!”
喜欢或者不喜欢,我早不在乎。现实不是童话,灰姑娘再励志也需要魔法,而可悲之处是现实没有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