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窃是多么肮脏的字眼,但那个偷火车的人留给我们的那两包茶叶,透着淡淡的茉莉清香,飘散在饭后茶余的闲谈中。
大人们时不时地提起道听途说的消息,哪儿的人“扶火车”弄来了好几筐西瓜,哪儿的人弄了好几箱葵花籽......
大人们口中的“扶火车、弄”等同于“偷窃火车”,谁也不愿意直接说出这个字眼。
想起孔乙己说的“窃书不能算偷” ,大概大人们也是顾脸面,但又同时为生活所迫。
在这个事件中,角色最为尴尬、最左右为难的是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在村小教书,一心为人师表,却被母亲吐槽“胆小而无用”。
母亲要求他去煤车接应时,他唯唯诺诺,找各种借口托辞。想一想,真是为难他了,一大清早,背着背篓,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若是再遇上自己的学生,怎么也无法解释糊弄,颜面尽失。
父亲似乎就在“去和不去”的夹层中煎熬,在师德和失德的良心谴责中挣扎,在尊严和颜面的自责中折磨。
父亲给我讲孔乙己的那段时,身同感受,哀叹的背后,眼神空洞迷茫。而我,只能理解到孔乙己的强词夺理。
等到冬天的时候,家里没有煤时,父亲微博的工资无法支付熬过冬季的煤炭。母亲常常嘲笑:没钱又没胆。
冬季里,当别人家烧着煤炭,围在红红火火的炉火旁时,父亲爬遍每个山头,捡拾零星的柴火。夜里,我们被无数次冻醒,看到母亲无数次背着空空的背篓归来。
后来,妈妈在工地上找到了临时工的活,虽然起早贪黑的劳累,但不用过紧张而担心的“游击”生活,倒也坦然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