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是洪水退去后的第二天,县城所有的街道仍是一片狼藉,满地泥泞与垃圾。
这几天,我们教育线所有的老师暂别三尺讲台,分批成了“临时环卫兵”。穿上水鞋,戴着囗罩与防晒衣袖,脚踩淤泥,挥动手中铁锹,汗水混着泥水滑落,清理着垃圾与泥桨。停课不停工,我们在以另一种方式传递责任与担当。傍晚,收工时脱下手套,掌心的水泡磨破了,混着泥灰火辣辣地疼。
回到小区,应急发电车还在单元楼门口“轰轰”作响,像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空调总算能吹出凉风,可拧开家里所有水龙头,都只有“滴答”的空响。泥汗黏在身上混身难受,此刻,想痛痛快快冲个凉,洗个头竞成了奢望。我对着镜子扯了扯纠结成一团的头发,心里那点想洗头的念头,像颗发潮的种子,闷闷地发着芽。
晚上八点多,孔先生推门进来,往沙发上一瘫,喉结滚动着灌下半瓶水。
“什么时候才有水呀!好想好想好想洗个头!”我嘟囔了句。
孔先生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走,我开车带你回乡下找地方去洗。”
车,飞快地在国道上穿梭,车窗外的夜色浸着水汽,开了足有半小时,在梁村镇的老街转了两圈,才看见一家亮着灯光的发廊。他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进去慢慢洗,我在车里眯会儿,不急。”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眼角里的笑意全是松快,只是略带疲惫的语气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
“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任性,让工作了一天的老公开半个小时的车,只为洗个头,这么矫情?”我心里满怀愧疚地走进发廊。
当温水漫过头皮,洗发水的泡沫裹走泥尘,理发师的手指轻轻按揉着太阳穴时,紧绷了几天的神经忽然松了。四十分钟后推开门,晚风吹过清爽的发梢,混身舒畅,疲惫立减,连脚步都轻快了。
那一刻,心是暖暖,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原来有一种暖心,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壮举,只是把你随口一提的“小矫情”,当成了顶重要的事,放在心上,就算在满身疲惫时,仍愿意为你多走一段路,只为让你舒心。
风雨会停,日常会归于平淡,但那些在泥泞里捧出的清爽,早已把爱写成了最动人的模样。也愿所有人,风雨过后,都能有爱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