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凉州李家村,李二泉是个牧羊人,家中还有一位妻子,二人年近花甲,上无老下无小。
一日,刘二泉正在村外放羊,忽然间阴云密布,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雨珠子有小手指甲大,天空中电闪雷鸣,不得已刘二泉只能赶着羊群向村子跑去。
就在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劈向林中,刘二泉一见便想着绕过林子。这时他隐约听见似有似无的婴儿啼哭声,摇摇头,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当他正要绕过林子时,那似有似无的婴儿哭声却越发的清晰了,于是刘二泉循着声音向林子里找了过去。
寻到一处被雷劈过的大树下时,只见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躺在树下,啼哭不止。刘二泉四下寻望,也不见有人,心想:这都没劈着他?莫不是老天爷见我无儿无女,可怜我,让观音菩萨显灵送我的子嗣?于是刘二泉便将男婴抱回了家,由夫妻二人抚养,取名叫做刘天来。
刘天来慢慢长大了,他有一个奇怪的喜好,便是认门,没用多久,十里八村乡亲们便都认识他了。有一天,刘天来又出去认门,不等他回家,便有乡亲找上门来。
找上门的隔壁村的李麻子,他对刘二泉说:“你儿子上我家认门儿去了,他转悠了一圈,我就丢了一只鸡,肯定是你儿子偷的!”
刘二泉说:“等那小子回来,我向他问清楚,若真是他少不了要教训一顿,让他上门给你赔礼道歉,赔你的鸡。”
等刘天来回到家,刘二泉便问道:“今日隔壁村李麻子来了,说你偷人家的鸡,有没有这回事?”
刘天来说:“鸡是他儿子偷的,与我无关,他把鸡带到山上烤着吃了。”
刘二泉便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了?刘天来闭口不言,刘二泉见状:”你怎么知道的?快说!“
刘天来还是不做声,刘二泉怒火上涌:”逆子,跪下!“
没成想刘天来一听他爹让他跪下,反而腰杆一挺,站的更直溜了。刘二泉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脱了鞋便要教训刘天来,这时他妻子正好进门,赶忙将鞋子抢了过来,劝了半天才让刘二泉消了气。
傍晚,刘二泉的妻子问刘天来:”儿子,你爹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也不肯下跪呢?“
刘天来想了想说:“娘,不是我不愿意跪我爹,而是爹禁不起我这一跪啊!”
妈妈又说:”儿子跪老子,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就禁不起了?“
刘天来低着头一言不发,发起呆来。
在刘天来十六岁的一天,刘二泉夫妻发现他好像得了什么怪病。半夜睡觉双脚总是不停地蹬,就好像在跑一样,一直到天亮鸡叫他才会安稳。刘二泉夫妻以为他是在梦游,也没当回事,可一连半年总是如此,只好请大夫抓了些药,可却半点作用也没有。
刘二泉只得去请了村上的‘刘半仙’,刘半仙看过后大吃一惊,当即便要起身告辞。在二人软磨硬泡下才道:”令郎之举实非在下所能妄断,另请高明吧。“说完扭头就走了。
几年过去,刘天来已经二十岁了,刘二泉让他和自己一起去牧羊,以后也好有个生计。谁知刘天来竟一口拒绝了,只是和刘二泉说道:”爹,你去咱家房梁上,那里有些散碎银两,补贴家用。“
刘二泉听了听了一头雾水,半信半疑的爬上房梁,竟然真的找到些散碎银两。刘二泉心生疑惑便问刘天来:”儿子,你这钱是从哪来的?若是歪门邪道得来的,那赶快给人送回去,坑蒙拐骗的事情可不能做,被官府抓了要坐牢的!“
刘天来笑着对他说道:”爹,你放心,这是我做事得来的报酬。“
刘二泉却是不信:”你成天十里八村的晃荡,什么时候见你出去做过事?
刘天来让他将心放到肚子里,这钱只管放心地花。从这天之后,每当家里缺柴少米的时候,刘天来总是让他爹去一些地方取钱回来。有的时候在树上,有时候在地下埋着,有时候在羊毛里......
有一次,刘天来到城里逛游,中午在一家馆子里吃饭,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手里拉着胡琴,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在卖唱。这姑娘身穿一袭素白衣裙,长得如花似玉,煞是我见犹怜。
刘天来吃完正要招呼小二结账,此时馆子里进来了一位大少爷打扮的年轻人,身旁带着四五个家丁,一见这姑娘长得漂亮,便忍不住调戏起来。刘天来看不过去,便上前去阻止,让那对爷孙趁乱快走。
爷俩逃走之后,那少爷打扮的男子大怒不已,招呼手下对刘天来大打出手。几名家丁围住刘天来一顿拳打脚踢,打了一会,那少爷模样的男子扒拉开手下,一脚踩住刘天来胸口道:“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敢管我的闲事?告诉你,县令大人是我老子!”
说完一脚踹开刘天来又说:“今天少爷我被你坏了好事,你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喊我一声爷爷,我就饶你一命。”
刘天来半响没从地上爬起来,便坐在地上说道:“我只拜故人,活人禁不起我这一拜。”
那县令少爷听了道:“嘿?我便不信如何拜不得,我非要让你拜我一拜!”
说完招呼手下,抓住刘天来的双手,将他按跪在地上,又让人按着刘天来的头,磕了三个响头。
过了没几日,城中传出消息,说是县令之子沾花惹草时突然暴毙,死相难看至极,是浑身溃烂而死的。百姓们听了纷纷拍手称赞,苍天有眼,老天爷都看不惯这个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混账东西了。
此时刘天来已经回到家中,并不知情。半个月后,那卖唱的爷孙俩找上门来,先是叫孙女给恩人磕头,刘天来一见自是赶忙扶住女子,严声拒绝。
原来这爷孙二人是外地逃难至此,老人儿子儿媳皆命丧黄泉,这才在酒馆中卖唱。那天刘天来仗义出手,这老头感激之下,便要将孙女柳红许配给刘天来,这才寻上门来。
刘天来听完,拒绝道:“若你二人在此无亲无故,我愿意认小红当妹子,把您当作亲爷爷供养,但嫁娶之事,莫要再提了。”
柳红听完,红着一张小脸儿问道:“刘大哥,你是嫌弃我吗?”
刘天来摇摇头否认,柳红又问:“那你为何不愿娶我?”
刘天来道:“我若娶你,喜宴上便要参拜你爷爷,还要夫妻对拜,可我只拜故人,活人是万万拜不得的,你和你爷爷禁不起我这一拜啊!”
柳红爷俩听了似懂非懂,柳红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爷爷一把拉住,再三谢过刘天来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转眼间又是二十年过去,刘天来依然没有娶妻,而他不跪活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十里八村。刘二泉夫妻也先后去世,两位老人皆是活到百岁的长寿才西去的。
刘天来先后给二老办喜丧时,乡亲们发现,从未主动跪过的刘天来,在二老合葬的坟前恭敬的跪下,给二老磕了三个响头。
后来,据说刘半仙死前,曾对其家人道:“刘天来此子是个为阴间办事之人,专为阴间的阴差办阳间之事,为阴差引路,所以他才不拜活人。”
“为阴差办事,也是有报酬的,而且比平常人家要好,但作为代价,他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唉...."说完,刘半仙长叹一口气,便去了。再后来,刘天来也确实终生未娶,一人孤独到老,最终老死在家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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