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初,春节在家里每天看剧,看书和吃东西。那时我是个145斤的胖子。我没有想过要去减肥,对自己的外在各方面还算满意,对人生的思考也停留在婴儿阶段,偶尔才会想起自己的梦想和各方面的压力,但这就像小宝宝的啼哭,是不痛不痒的,本能地在角落里呜咽几声。
回到学校之后,面对着又一次刷新的一切,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逃避,不想去理会这些课程,这些本能的空虚感,情绪也总是大起大落,常常情不自已。我常常走在大街上去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看着挑着篮子叫卖的小贩,站在天桥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看着霓虹闪烁的城市。既孤独又无奈,总感觉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与整个城市的步伐走的不一致,他在迈开大步地前进着,我在后面气喘吁吁地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锦江的河边,看着缓缓流着的江水,内心却是一片波涛汹涌的失落感。
第一次选择跑步的时候是在一个阴沉沉的下着小雨的天气,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跑着,竟然生出一种新鲜的快感,配合着耳机传来的节拍,越跑越快乐,小雨打在脸上,汗水滴在衣衫,看着周围同样步履匆匆地人们,第一次融入了这片土地。
于是,开始尝试着坚持跑步,每天打卡,为此还和几个好朋友在群里做了个约定,每天上传跑步数据,互相鼓励。每次跑完步,都会爬到操场上最高的看台,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汗水从脸颊下面滴在草丛上,一滴一滴,饱满有力。时候早的时候可以赶上夕阳落下,红彤彤地,照在脸上,一切都是有规律运作着。记得印象深刻的一次是那天的夕阳渲染着周围的云彩,从云缝里透出来的光亮刚好打在脸上,耳机传来的是许巍的《故乡》,再看看周围,几个孩子在草地上放着长长的风筝,父亲在教儿子踢着足球,一对情侣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有说有笑,那一刻是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觉得那是我第一次和自己和解,和这个城市,这个远方妥协。我常常抱怨,常常不知足,厌倦周围的一切,甚至会放大许多莫须有的负面情绪,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一直以一双有色眼睛看待周围的一切,自以为会出人头地,自以为与众不同,其实是不肯与现在的自己对话,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与渺小,不愿意承认平庸,不愿意接受平凡。
之后,我把跑步纳入到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有一段时间膝关节处每天无比的疼痛,跑着跑着感觉要马上跪倒在地上,一度想要放弃,是我坚持下去的是一本书,三浦紫苑的《强风吹拂》,书中讲述的是竹青庄的十位舍友从零基础到参加日本著名的箱根驿传的接力赛的整个过程,无论是清濑灰二,阿走,王子,阿雪等他们以不同的身份加入这个长跑阵营,从中各自与过往的残留在心中的伤疤一步步自我愈合。看的时候热血沸腾,明白跑步的力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它可以化解不安与痛苦,可以帮你找回真正的自己,跑步的目的不是为了减肥这些,跑步不是追逐更快,而是让你变得更强。
长跑是孤单的,但跑步者并不孤单。起初跑步的时候会带上耳机选择一些节奏快,燃点高的音乐来帮助自己激发动力,后来发现只要一首歌结束,瞬间就会浑身无力,为了改变这个现状,我选择在跑步的时候听民谣,甚至不带耳机,听周围人的呼吸声,听脚下穿过的风,努力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心平气和的状态。有时候会看到别人成群结队的跑,自己只身一人,会失落会羡慕渴望,会希望身边也有这样一位跟随步伐的陪伴者,但是从几次和别人一起跑的体验中,明显感觉到人与人节奏的不一致,要么你节奏太快或者对方节奏太慢,始终无法达到一个契合点,如二者为彼此双方改变,势必会影响对方的呼吸甚至整个身体,需要的是长时间的磨合与彼此驯服,这就好比爱情,我们都很难从一开始找到步调一致的另一半,大多数情况下是你追我赶,追着追着一方就放弃了,或者终于在长跑中协调一致,一方一不留神看了路边的风景,忘记那个陪伴身边的一半,再次导致步调错乱。于是,为了让跑步变得有趣,在没有遇到陪你长跑的人之前,你必须学会先要熟悉路线,把一切风景看透,这也就意味着你必须忍受着漫无边际的孤独,一个人穿过没有路灯的林荫小路,一个人跑过曲曲折折的河道。
最近跑步的时候,我都在听蒋勋的《孤独六讲》,蒋勋是一个温暖而又可爱的大事,他把我们的孤独分为情欲孤独,语言孤独,革命孤独,暴力孤独,思维孤独,伦理孤独,深刻的剖析了我们华人孤独的特性,整个社会,家族,孔老哲学对人个体的影响。非常认同蒋勋说的这番话,孤独是不孤独的开始,当惧怕孤独而被孤独驱使着去找不孤独的原因时,是最孤独的时候。所以,生命里第一个爱恋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写诗给自己,与自己对话,在一个空间里安静下来,聆听自己的心跳与呼吸,我相信,这个生命走出去时不会慌张。
其实跑步的时候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当大家同处于一个操场的跑道,你会惊奇地发现,大家选择前进的方向大部分一致,这可能是趋同心理,但是那些逆着人群方向跑的人,也完全不会被撞倒。因为逆着人群,可以和大多数人面对面,更能注意到每个人的距离,而相撞的两个人往往是来自同一方向,因为不知道对方节奏而导致无法准确适时停止。所以,有的时候我们大胆地逆流奔跑,也是在人群中前进的方式,完全不必担心摔倒。
在一个操场跑道上来回循环跑,会常常让我倍感疲惫,而选择在一条路线上不回头一直跑下去,往往带给我的是满满的成就感。当然更多的成就感是在自己感知的过程中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我认为跑步是件有趣的事,在这个过程中我学会了与自己和解,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