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一碗面

居家过日子,开门不过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对于每个家庭主妇来说,这是既温馨又琐碎的一件事情。温馨的是通过自己的用心烹饪,让家人尝到美味的食品,看着也是一种幸福;琐碎的是厨房的事情远不是轻飘飘一句“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那样唯美简单,它需要一个人无怨无悔地付出,需要洗洗刷刷煎炸炖煮的繁琐,需要烟熏火燎中用心的掌握火候,才能做出一道可口的饭菜来。

和身边的好友们交流的时候,都有一致认为,自己厨艺最好的时候,就是给孩子们上高中的时候,中西合璧,鲁川合一,伟大的母爱让每位妈妈足以和任何一位大厨不相上下。我也是不例外,在儿子上学期间,我是兢兢业业钻研食谱,烹制各种美食,炖煮煎炸,每顿饭满满一桌子,唯恐已经胖胖的儿子吃不好。儿子爱吃肉,我就练就无数遍红烧肉的做法,最后做出来的红烧肉肥而不腻,软烂适中,颜色透亮,配上晶莹剔透的白米饭,碧绿的青菜,每次儿子都吃个肚儿溜圆,眼见着小脸噌噌变成了个圆球。

为了儿子吃好,我还用根据他的口味,不断钻研创新,儿子爱吃面,什么炸酱面,牛肉面最后连意大利面都吃够了,我就给他创出新了一种炒面:先把面条煮至七八分熟,然后上锅把肉丁、香菇、土豆、洋葱等他喜欢的食材炒至八分熟,加入适量高汤,将开未开之时,把面条倒入,这样,面条就吸取了包含各种食材风味的汤汁,滋味绵长却不油腻,儿子说比外面卖的炒面更好吃。不过奇怪的是,虽然我自己会用心去做,却不是很喜欢吃,我还是喜欢清汤细面的传统面条吃法的。

不光中式菜谱,我还和好友们一起学习交流西式烘焙。什么面包饼干,蛋挞披萨,最后也是练就的有模有样。有一次我特地给儿子买了一个西餐厅的披萨,儿子吃了几口说:“妈妈,我还是想吃你做的披萨。”得到了儿子的肯定,一直让我暗自沾沾自喜了好一段时间。

随着儿子上了大学,家里的生活水平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往日经常做的红烧肉、四喜丸子、清蒸鱼等统统不见了踪影,至于烘焙点心想都不想了,因为烘培工具都已经打包束之高阁。家里完全是冬天每天一顿大白菜,偶尔改善生活加块豆腐,春天大多吃菠菜苔菜,都是回老家拿回来的绿色蔬菜。每当老孙有意见的时候,我就告诉他要健康饮食,注意养生,来安抚他那饱胀的胃和饥饿的心灵。

这天早上,老孙照例出去锻炼,临走问我要不要买俩火烧回来,我一向反对吃外面带馅的东西,心里想着昨天还剩下几个饺子,就笑眯眯地告诉他:“我今早改善生活,给你做云吞面。” “什么是云吞面?”“回来你就知道了”我故作神秘地告诉他。他半信半疑地出去跑步了。

不一会,锻炼的人回来了,大叫着要吃云吞面。我给他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他一看大失所望:“什么呀,这不就是面条煮剩饺子吗?!”我早有准备,立刻拿出来手机,把早准备好的图片资料给他看:云吞面又称馄饨面,是南方传统特色小吃之一,最早源于广州,属于粤菜系。而我们属于北方,当然云吞就变成了大个饺子了呀!

他啪地拍了我一下:“都是些歪道理,给自己懒找理由呗了”,然后他就去吃那碗正宗的北方“云吞面”了,而且还吃得高高兴兴,心满意足,毕竟有的吃就不错了。

布衣暖,菜根香,一粥一饭滋味长。寻常百姓的日子,大多就是俗世里最安宁的烟火,是那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面,也是这一碗被演绎了的云吞面,更是一碟普通的菜根香。记得苏轼被贬黄州四年后再迁汝州后,写下了《浣溪沙》一词: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清欢一碗面,而人生最有味的不就是这清淡的欢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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