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虽然女装打扮毫不违和,后天也没能如愿以偿成了个高大的男子,但是王嘉尔较之一般的姑娘,还是高挑了点。

  

  且不说他是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抱在怀里的别扭,段宜恩抱着他的样子,也委实有些奇怪。

  

  揉了揉红肿的额头,王嘉尔仰头看着把他抱在怀里不肯松手的段宜恩,微瞪双眼,红了耳根

  

  “我伤的是额头,又不是脚,再说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快把我放下来,我能自己走。”

  

  说罢看段宜恩没有放手的意思,开始自行挣脱起来。

  

  哪知道段宜恩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孱弱样子,力气出奇的大。他牢牢抱着王嘉尔,轻轻说了声

  

  “乖,不要乱动,回房里我给你擦药。”

  

  或许是段宜恩语气太过于温柔,王嘉尔一时间居然忘了挣扎,忽略了所有的不自在,老老实实的待在段宜恩怀里,被段宜恩抱进房里,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了床上。

  

  小蝶随后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她翻箱倒柜取出药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段宜恩夺了去。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吩咐待会再唤你。”

  

  小蝶愣愣地看了一眼王嘉尔,后者对她点了点头。于是她福了福身,关上门离开了。

  

  段宜恩拿着药油在床边坐下,轻轻把王嘉尔几缕垂在额间的发丝挽到耳后。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王嘉尔偏了偏头,躲开段宜恩伸来的手,有些抗拒地向后退了退。

  

  段宜恩也不恼,缓缓拧开药油瓶子,抬眼盯着王嘉尔发问

  

  “伤在额头你怎么自己上药。”

  

  “那,实在不行我让小蝶给我上药就是了。”

  

  “不行。”

  

  段宜恩果断地拒绝了王嘉尔的提议,拿起一旁的药油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是想坐着让我上药,还是让我搂着你在我怀中替你上药?”

  

  段宜恩脸上的戏谑带着几分认真,王嘉尔和他僵持了一会,看他作势要靠近,心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无可奈何把头凑近,闭上眼心一横

  

  “来吧。”

  

  哈,他有那么可怕么,至于怕成这样么?

  

  段宜恩看着王嘉尔一脸英勇赴死的神色,忍俊不禁。

  

  温热的手浸了浸冰凉的药油,手法娴熟而温柔的揉着王嘉尔额角的红肿。

  

  忍不住微微睁开眼,只看见段宜恩忽而凑近放大的俊脸,轻轻吹着他的伤处,惊地王嘉尔浑身一抖

  

  “怎么,很痛么?”

  

  “没,没有。”

  

  王嘉尔面上一热,强装镇定,伸手抓着段宜恩替他上药的手,挪远了些许距离。

  

  “我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还是先去招呼客人吧,你那些琳儿蓉儿妹妹还在等你呢,上门都是客,可别怠慢了人家。”

  

  “夫人可是吃醋了?”

  

  “胡说什么?我吃哪门子的醋!”

  

  王嘉尔面上一热,咳了一声

  

  “我只是觉得,你该好好去招待招待你那些表妹,不能辜负人家远道而来的心意啊。”

  

  “她们又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用不着我费心劳神去招呼。”

  

  “可她们才不这么想吧。你难道还没感觉到么?啧啧,我方才分明瞧见,你那蓉儿表妹对你的爱慕之情就差写脸上了。”

  

  段宜恩起身几步走到桌前,放下药油瓶,拧了一把汗巾边擦手边不经意地开口

  

  “她的心思,又与我何干?”

  

  “不是吧,那么美的可人儿,你居然没有一丝心动?”

  

  王嘉尔有些痛心疾首,纯粹为段宜恩浪费好姻缘而可惜。

  

  男才女貌,他在想要是促成了这一对,成其好事,以后他脱身离开也不会太过内疚。

  

  “哦,夫人的意思是夫人心动了?”

  

  “这话说的,我是个女子,怎么会对一个女子心动。”

  

  王嘉尔尴尬地笑了笑,打了个哈哈

  

  “那如此说来,如果夫人是男儿身,就会对蓉儿起了心思了?”

  

  段宜恩的表情隐晦不明,神情明显有些不悦。

  

  而王嘉尔现下却有些迟钝,感觉不到段宜恩隐隐约约的怒气。

  

  只听他爽快地应了句

  

  “当然啦,这样俏丽的美人儿,又有谁不会为之心动呢?”

  

  ――――

  

  “小姐,小蝶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姑爷不高兴了。”

  

  小蝶帮王嘉尔梳理整齐,犹豫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了?段宜恩责骂你了么?”

  

  “这倒不是。只是小蝶觉得自从从王府回来之后,姑爷似乎就对小蝶有诸多不满,只是碍于小姐的情面没有发作。”

  

  “你多想了罢,你一个如此机灵乖巧的丫头,他能对你有什么不满。要真有什么,也是冲我来的。”

  

  王嘉尔一想到刚刚段宜恩莫名的怒气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才还大发善心温柔体贴的替他上药,转眼间就发了通脾气拂袖而去。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段宜恩这笑面公子这副模样,还挺有趣的。

  

  不过,他有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

  

  他琢磨来琢磨去,还是琢磨不透段宜恩的想法。

  

  “怎么会呢?小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别的小蝶不敢说,要说姑爷对小姐,可真是实打实的好啊。”

  

  “是么?”

  

  “是啊,小姐你是没看见,刚刚你不小心磕了额头,姑爷有多紧张。”

  

  王嘉尔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听罢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我和段宜恩毕竟在外要演一对恩爱夫妻么,他这样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算不得什么。”

  

  “那关起门来,姑爷依旧对小姐你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啊。就连小姐你额头上的伤,也不假手于人,亲自上药呢!”

  

  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已经红肿消退许多的额头,王嘉尔想起段宜恩方才给他上药的样子和眼神,指尖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猛地弹开,一时有些局促,不知道如何安放。

  

  他哽了哽,笑道

  

  “演戏要演个全套,逢场作戏也要演的像样,这也算不得什么。”

  

  “那姑爷对小姐日常起居饮食也是上心的不得了啊。小姐你不是不爱涩口的陈茶么?所以近日小姐你喝的茶,都是姑爷托人老远买的新茶。还有这些糕点,都是姑爷派人――”

  

  小蝶掰着指头一件件一桩桩道来,却不料被王嘉尔手里的绿豆糕堵住了嘴。

  

  小蝶粗粗嚼了几口咽下,还不等她开口,王嘉尔抬头盯着她道

  

  “姑爷长姑爷短,你这丫头不会是对段宜恩起了心思吧。”

  

  “啊,小蝶不敢。”

  

  小蝶明显被王嘉尔的这番话吓得不轻,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回应。

  

  “哈,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从小跟着我长大,服侍我,照顾我。虽说是丫鬟,可我一直是把你当亲妹妹对待。如若你真有这样的心思,我倒是可以从中撮合撮合。”

  

  “小姐,你误会小蝶了。小蝶对姑爷,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小蝶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姑爷对小姐很好,所以――”

  

  王嘉尔低下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所以,能怎么样呢?”

  

  “啊?”

  

  “半年之后,王家小姐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所以,能怎么样呢?”

  

  他承认,段宜恩待他确实好,但是,很多事情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来的简单。

  

  小蝶愣了愣,垂下眼眸想了想,点了点头

  

  “小蝶明白了。”

  

  “明白就好。所以,你真要相中了段宜恩,直说无妨。我愿为你牵线搭桥,如果成了。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小姐,小蝶发誓,小蝶真的不喜欢姑爷。”

  

  小蝶有些头疼,连忙指天发誓力证清白。

  

  “真的?你真的对段宜恩没有兴趣么?”

  

  王嘉尔看着小蝶头像拨浪鼓似的拼命摇着,托腮轻叹

  

  “那好吧。那我就只好从段宜恩那两个表妹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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