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妹似乎变了一个人,音量提高完全不似原来那个羞涩的妹子,她责怪地问:“哥!你去哪里了,那么晚,手机也关掉了,你知道我多么担心你吗,你知道我多么害怕吗?”她一连串问题向我扫射过来,夹带着落下了眼泪来。我辩解:“是手机没电了啊。”矮妹把手伸出来,紧盯着说:“那你把手机拿出来,我看看!”我瞪大眼问:“张洁,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敢再提,用手背把眼泪擦掉,接过拐杖说:“哥,走,我们去睡觉,我一个人害怕。”
我惊慌失措地说:“不,你自己去睡,我睡外面。”矮妹的眼神竟然带着一丝蛮狠:“哥,你是嫌弃我是吧?”我算彻底服了她了,怎么搞的像个被负心汉抛弃了的怨妇了呢?我们僵持住了,隔了半晌,矮妹声音软下来:“哥,我真的害怕,那你先陪我进去,好吗?”我的心头一软,答应了,我扶着她慢慢走到床边,又帮着她躺到床上面。正打算离开,矮妹早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掌,其实她力气很小,自己完全可以一把挣脱掉的。但是我没有那样做。
矮妹的眼神充满了渴望和哀求:“哥~~~~~,陪我睡,别走!”她的声音让我坐立不安。我心想,必须要把事情说清楚了,不能再拖了,再这样下去要出人性命了。我让她往里面移动一点,自己坐在她身旁,让我们之间有着一条五公分的空隙,我背靠着床背,拿出一支香烟来点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鼓起勇气说:“妹子,哥对不起你,刚才不应该和你那个。”矮妹朝我靠过来一点,一举突破了那条空隙,她说:“哥,我不后悔!“
我心想,你丫的是不后悔,可我后悔呀,你咋不懂哥的意思呢。我柔声地说:“妹子,这不是后悔不后悔的事情。”矮妹把头枕在我的肩膀,我又说:“我们都是成年人,刚才的事,就当它是一个美好的回忆吧,好吗?”我看着矮妹,怕她破口骂我流氓。矮妹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可怜巴巴地说:“哥,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是上海人,又是当干部的,我只是个不起眼的乡下打工妹,长得又矮······”
我说:“你这话说的,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我们是真的不合适,哥前面真的是一时冲动,错全在我!但这······”我不再说下去,只顾抽烟,矮妹又哭了,不说话只是低声抽泣。我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别哭。我动情地说:“妹子,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子,好吗?”矮妹还是不说话,我心里有些恼怒,你又不是处女,搞的像被我开了元宝似得,有那么大损失吗?男欢女爱而已,舒服过了还不够吗?
矮妹慢慢地平静下来,已经不再抽泣了,只是双目如此空洞,似乎没了灵魂。我决定做个冒险的决定,趁热打火让矮妹租下那个房子,我知道这个冒险的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但是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我不能拖,一拖就会有变数了,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我小心翼翼地说:“妹子,今天上午看的房子,我明天替你去参考参考,还还价,你把她租下来吧,机不可失。”矮妹说:“哥,你这是赶我走吗?”我说:“当然不是了,哥保证一定会经常去看你的,你也可以来玩。”
矮妹哀求说:“哥,这房子真的太贵,我能再看看其它机会吗?”我狠着心说:“不行,再说你住过去让你弟过来住,他那边就不用付房租了,反而省钱了。”我说的有理有据,矮妹根本没办法反驳,只得紧咬着嘴唇,小手紧紧抓着床单。我从床上爬起来,对矮妹说:“就这样吧,明天我一下班就亲自替你去办这件事。”我又安慰她:“你弟的工作我也明天就去打听,尽量早点给他想办法解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此时此刻,我知道只要矮妹愿意搬走,我做什么事情都愿意,哪怕是给她那个不争气的黄毛弟弟找工作也在所不辞。矮妹见我决绝的样子,突然开口了:“哥,好!你不要我,我就早点离开这里吧。”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矮妹却又说:“哥,但是你答应我,今晚你就睡这,陪我好吗,我…我真的害怕。“她的眼神如此无助,如此可怜,我知道自己无法再拒绝这最后一个要求了。我点点头,说:“好吧!“
我把外衣换掉,直直躺在床板上,一旁的矮妹把手伸过来,抓住我的小拇指,仿佛一个快要掉下悬崖的人,紧紧抓住一根伸出来的细小树枝上,风一吹便会随时掉下去。我把眼睛闭起来,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只要熬过这个夜晚,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只是这个夜,为什么那么长。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一次都能感觉到有只小手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指,一丁点都没有放松。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没睡,却也不敢动弹,怕万一她是睡着的一动便把她吵醒了。
直到天色慢慢亮起来,我尝试着挣脱她的小手,果然只是轻轻地一挪动,矮妹便睁开了眼睛。我对她笑笑,说了声:“早安,我要起床了,否则要迟到了。”矮妹把手松开来,有点娇羞地说:“哥,谢谢你陪我。”我爬起来穿上衣裤,自顾自去洗漱了。临出门的时候,矮妹又叮嘱我:“哥,我弟的事情千万别忘记问了,他身上快没钱了。”我又好笑又好气:没钱?小子还欠我两百呢。
我不知道矮妹知不知道这回事,我当然也不好意思提这事,两百块钱不算很多,提了显得我小气,不提说心里话,也有点挖塞,据说两百块在山上可以称为两块头,而两块头,可以去做一笔性价比很高的买卖,总比扔给小黄毛连声音都没有一下要好。一路上胡思乱想着到了公司,安排好工作,打电话给人事妹妹,我直截了当地问她:“你有熟悉的劳务介绍所吗?想托你帮忙替我朋友找份工作。”
人事妹妹问:“你那朋友什么情况,几岁了,什么学历。”我把小黄毛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只是学历胡说了一下,我想技校大概总是有的吧。人事妹妹听完,说:“我替你问问,但是估计找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工作。”我随口说:“无所谓啦,有个工作就好,其它不用管,不过最好快点,他身上没钱了。”人事妹妹又说:“关于月底拓展培训的具体时间和行程安排已经定下了,刚发邮件给各部门了,你到时让牛经理关注一下。”
我把电脑打开,收到了那封邮件,我拿起台历算了算,是下下个星期六和星期天,我有点期待这次培训了,南北湖,江南美景佳人,听这名字那里应该不错的吧。老牛回来以后,我把拓展培训的事情告诉他,他看了看邮件,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又自言自语:这些人,总搞这些噱头。边说边摇头。我被老牛说的有些扫兴了,在一旁也不搭话。
老牛突然问我:“我打算提王瑾做组长,你看怎样?”我一惊,脱口而出:“那赵晓燕怎么办?”老牛皱皱眉头:“这个人不行,资格老了就油滑了,什么都斤斤计较,到处放风.....”我好奇地问:“她说什么了?”老牛说:“我前几天亲耳听见她说‘多做多错,拿多少钱干多少活’这种话,不利团结。”我有点替高妹开心,做了组长工资又可以加上去一点了,却又担心赵晓燕这泼辣的女人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老牛又问:“你看怎么样?”我想了想说:“牛经理,我看行是行,就怕赵晓燕她闹。”老牛“切”了一声:“能者上庸者下,才能体现真正的公平,况且任用干部,一定要有德有才,而这个德,重要性要比才更大......”我听着老牛的教诲,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不敢再说什么了。老牛说:“那就这么定了,提拔王瑾做组长,让赵晓燕跟班回流水线去。你抽空找赵晓燕谈一谈,稳定她的情绪。”
我为难的看着老牛,心中骂道:“这种事你倒让我去说啊。”老牛没有看出我的不快,让我出去把王瑾叫来,他自己和她说调整岗位的事情。我闷闷不乐地走出去,让高妹进办公室找老牛,看到一旁漫不经心工作的赵晓燕,心想还是明天再说吧。二十分钟后,高妹从办公室走出来,我迎上去问:“牛经理和你说了吧。”
高妹点点头,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她似乎不怎么兴奋,只是说:“我想推掉的,牛经理让我再考虑考虑。”我心嘎登一下,摸不准高妹什么想法,只是上班时间又不好问,只得放她去流水线上班。我回到办公室,看见老牛似乎不是很开心,老牛问我:“王瑾似乎不太愿意做组长,你知道什么原因吗?”我摇摇头说:“不知道。”老牛说:“我让她考虑考虑,你有机会的话也找她聊聊,赵晓燕那里就先别谈了,等这边落实了再说。”我点头称是,自顾自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