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开始了我一直都想要做的一件事情。可能记录这些关于我和奶奶的故事这个想法已经有了三四年了,但迟迟没有动笔,时光飞快,一年又一年,每每想要提笔时却又被各种借口耽搁,近些日子来,说闲也不闲,许是经历了些东西,我很怕,很怕,怕失去美好的回忆,怕我再不写,这些美好的回忆会越来越模糊。哪怕只是每天想起来什么就记录点什么,总归是好的。
(一)
在写之前,我想说明我要记录的主人公是我与我妈妈的母亲,准确说来也就是我与外婆的故事,至于为什么把外婆称为奶奶,我在后续会解释。
我是家中的长女,生于跨世纪之后的一年,那年,妈妈二十三岁,爸爸三十二岁,他们两人年龄相差很大,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年代媒妁之言的结果。爸爸家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而妈妈是中医世家里四个儿子中唯一的女儿,妈妈在家的受宠程度可想而知。
我刚一出生,忙手忙脚的妈妈根本照顾不来我,由于没有婆婆的帮助(我爸爸的妈妈,也就是我的亲奶奶在我爸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妈妈只好叫来外婆帮忙看孩子。外婆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鸡蛋,小米,自己做的尿布,衣服,一应俱全,外婆那小小的身影,一步一步地,不间断地穿梭在到如今乘车还需将近两个小时的路途中。妈妈说,刚开始,外婆每次来,都会忍不住地抹眼泪,心疼女儿啊,心疼外孙女啊,总是怕女儿和外孙女缺吃少穿。
慢慢地,我在外婆和妈妈的呵护中一点点长大,这时,因为一家三口的经济负担,爸爸不得不北上打工,经别人介绍,爸爸进了北京的一家豆腐场工作。爸爸妈妈决定,等爸爸去北京稍安定下来,就接我和妈妈过去。去北京前,外婆没能来车站送我和妈妈,是大舅背着外婆准备的大包小包,抱着我,把我和妈妈送去西安,在西安,我们和大舅分别,大舅塞给妈妈一块手巾,绣着小梅花的藏青色手巾里整整齐齐包裹着一百多块钱,是外婆为我们准备的,因晕车不能出远门的她没能来送我们,但却把她的所有,能给我们的,都给了我们。
从西安出发,我们母女俩独自坐着火车前往北京。那时正值冬季,冷风吹得我只打冷战,妈妈紧紧抱着我,把我藏进她的棉袄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身上挎着一个大包,还拎着一个大箱子,挤在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中,我们没买到坐票,只有站票,车厢中又黑又挤,妈妈把我安放在拎着的皮箱上面,半夜被冻醒的我哇哇大哭,妈妈抱着我,挤在车厢厕所旁边的角落,一边拍着安慰我,一边默默流泪。
就这样,火车上的母女俩一路摇到了北京,爸爸来我们前往住处,一处十几平的破旧小屋子,成为了我们一家三口的避风港。那时的我满打满算也就两岁,本就体弱的我由于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妈妈每天为我忙得焦头烂额,本就没有多少积蓄的家庭常常因为我三天两头的感冒生病而上顿不接下顿。
更糟糕的是,我在玩耍时不小心打翻了炉子上的一壶开水,滚烫的开水直接浇在了我的整个右腿上,透过了我穿的外婆做的厚厚的花棉裤,我疼得干吼,哭得甚至缓不过气来,妈妈急忙脱下我的裤子,当时腿上的皮已经随着脱裤子脱落了,急急忙忙叫回场里干活的父亲,人生地不熟的爸爸妈妈赶快把我带进了一家小诊所,老医生用的地方偏方,能快速祛痛消毒,但并不保证不留疤,于是至今,我的右腿上仍有巴掌大小的一块疤痕。
现在,妈妈每每看见我腿上的疤,只说都怪自己没有看好我,怪自己当时傻,不知道带我去北京好的儿童医院,给我留了一生的遗憾。我却总是笑着说"腿上有疤没什么影响啊,没关系的,要是哪天我走丢了,你们还能凭着这块特殊的标志找到我呢。"
慢慢地,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步入正轨。爸爸每天早出晚归,妈妈在家做饭洗衣,一家三口的生活清苦但又温馨,爸爸妈妈会因为我能够咿咿呀呀地喊出"妈妈,爸爸"而激动地流泪,会因为爸爸拿回厂子里的豆腐做晚餐而喜悦,会因为我能够扶着墙摇摇摆摆地走路而兴奋不已......
(今天的故事就先写到这里,断断续续地记录,着实有些零散,甚至好像没有很多着墨于外婆,每天就是想到点什么,就记录点什么,明天再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