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虎的心里是越来越没底。
“求医没效果,驱鬼还搭进去一个……你就直说吧,我到底能为你做什么?”
“这事儿不讲明白了,就不能让你理解,你不理解就……”
“那你继续说吧。”
“道士失败后,我是心灰意冷。没想到,几天后又有一老道登门拜访,我本想让仆人哄走,可是这老道,很奇怪。”
“奇怪?”
“他的身高……”方善人拍了拍饭桌,说,“跟它差不多高,可身后背着一把比他还长的剑,大脸圆身,胖墩墩的,眯缝眼儿、八字胡……”
马小虎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形象甚是眼熟,天底下估计只有那个不倒翁老道,能长得如此标新立异。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儿子这病,能治,但是需要一个人!这人的名字中,必须有两字生肖!而且出生之年与出生时刻也要有两字生肖!这四生肖不得相同!”
马小虎一下子就懂了。
他姓马,名字有虎,属相为龙,戌狗时出生,果然占了四个不同生肖。
“这……”马小虎想了想,问,“有什么用啊?”
“龙吟虎啸,马嘶犬鸣,这叫四兽压方!我等了半年了,每日心烧似火,今天终于把马贤弟盼来了!”
马小虎挠了挠脑袋。
“虽然没听懂,不过感觉挺厉害。可是……”马小虎说,“满足以上条件的人,应该挺多的啊。”
“哎,说来容易,着实难得。那老道还告诉我,不得声张,缘分到时,自有安排!我不得已,只好亲身操持自己的生意,药店、当铺、绸缎庄等等,当然也包括粥棚,我是逢人便问,今日才等来马贤弟你!”
原来如此,马小虎点点头。
“我既然已经来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马小虎满脸认真的问。
方善人点点头,说,“我也不知道……”
马小虎沉默的看着他……
还好,方善人还有下文。
“不过老道离开前,给了我一个蜡封的纸条,命我遇到那人时再打开观看!”
“那你倒是打开看看啊!”
“我没带身上啊……”方善人说,“如果贤弟不嫌弃,请随我登堂入室,到我家一起查看纸条内容,如何?”
马小虎想了想,觉得也好,正愁没地方睡觉。
想到这儿,马小虎站起身说道,“事不宜迟,您前方带路!”
“请!”
二人快速走出贵仙楼,又走出几条街后,一高门大院已在眼前,方善人拉着马小虎是迈门而入。
这家宅院,算是让马小虎开眼了,是雕金砌玉,富贵满堂!
进入中堂,方善人命人泡茶,令马小虎坐等,自己转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已拿着那张纸条。
方善人小心翼翼除去封蜡,二人屏气凝神盯着这徐徐展开纸条。
可当纸条完全展开时,方善人与马小虎是大惊失色又目瞪口呆!
纸条上一个字儿也没有,白纸一张!
方善人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急忙拿蜡烛烘烤了一下,还是没字。
“这……”方善人焦头烂额,“怎么会这样!”
马小虎挺冷静,他想了想,问,“那老道走的时候,跟你要钱没有?”
“要了啊!”方善人说,“他说要去京城办事儿,希望我施舍一些银两,我就给他了。”
“给他多少?”
“二十两啊。”
“哎。”马小虎重叹一口气,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个商人,怎么就被这种没含量的把戏给骗了呢?那老道分明就是忽悠你啊!”
“这‘四兽压方’……”
“怎么说又如何解释,不全在他吗!”
“可是你为何如此吻合!”
“我要是告诉你,这世道上有个人,人送外号叫‘鳖仙人’,你信吗?”
“什么仙人?”
“鳖,就是王八、乌龟那个鳖。”
“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缺心眼儿的人呢?”
“等哪天儿我给你拉过来瞧瞧,铁定能对上号!”
“哎!”方善人把纸条撕个粉碎,仰天长叹,“骗我钱财是小事儿,可怜我这日盼夜盼苦熬的这半年啊!我的儿,我到底该如何救你呢!”
方善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仿似一摊无魂的泥。
马小虎倒是没啥情绪波动,毕竟不是他儿子。
但他已经困得受不住了。
“方善人,”马小虎说,“您要是方便,能不能给我准备个睡觉的地方?没必要是个屋子啊,牛棚马棚也行,我补个觉就得走,还要赶路。”
“相识一场便是缘分,怎么能让马贤弟住牛棚。”方善人想了想,说,“哎,前屋有女眷,不方便马贤弟居住。这样,后院有一间屋子,是我以前专门为远来的明医准备的,哪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并未用到。此屋就在我那病儿的隔壁,不知是否可以?”
“太可以了,那就讨饶了。”
方善人叫来仆人,让他带马小虎去后院房间。
这仆人叫方三儿,十四五岁,挺机灵。
马小虎刚刚迈进后院,身体就打了个哆嗦。
怎么这么阴冷呢?
马小虎偷瞧方三儿,方三儿没任何反应,马小虎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一定是自己一宿没睡,身体有点虚,稍微受着凉,就觉得发冷。
方三儿带着马小虎来到屋前,推开门后跟马小虎客套几句,就离开了。
马小虎送走方三儿,眼神就落在隔壁了。
隔壁住着方善人那昏迷不醒的儿子,那间屋子的房门、窗户紧闭着,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马小虎困意袭来,不再多想,迈腿就进了屋子。
还别说,这屋子挺宽敞,还干净。马小虎躺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简直是飘上了天堂。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马小虎就睡着了,睡得那叫一个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熟睡中的马小虎就感觉有人推他的腿。
“喂,醒醒,喂,喂……”
马小虎迷迷糊糊中皱了皱眉,不耐烦道,“干嘛,别闹。”
对方还在推他。
“醒醒,你睁眼!”
“不睁,困……”
“你睁眼看看我的脸!”
马小虎的意识有些清醒了,慢慢的,就把眼睛睁开了。
刚把眼睁开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马小虎隐约看到在自己的腿边儿,坐着一个人。
“谁啊……”马小虎揉了揉眼睛,烦闷道,“睡得正香,你烦不……啊!”
马小虎惊呼一声,吓得是魂飞魄散!
坐在腿边儿的这个人,穿着一席白衣,头发散而不乱,从隆起的胸部和身材来分析,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脸,是平的,没有五官,跟剥了皮的鸡蛋一般。
“嘿嘿嘿,”女人阴惨惨的笑道,“你看看我的脸!”
“大姐,你都没有脸,我看什么啊……”
实话实说,经历昨夜一宿的折腾,马小虎的胆子比以前大了,但是,也没大多少,该害怕还会害怕。
“对哦……”女人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圆滑的脸蛋儿,说,“没有脸,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大姐,我现在都没闹明白您在用什么部件说话……不过这不重要!您赶紧回去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这个年龄我这个岁数,说出去不好听……”
“没有脸就没有眼,没有眼就看不到回去的路,看不到回去的路的话,怎么回去呢?你这人好不讲道理。”
“那你看的见我嘛……”
“看的见呀。”
马小虎都快哭了。
“大姐,咱俩谁不讲道理啊……”
“你说,”女人把脸探到马小虎面前,“我的脸,要有怎样的五官,才会好看呢?”
“大姐,你换个人问问吧,我脸盲……”
“不大紧的。”女人说着,把手中毛笔递给马小虎,说,“你帮我画上五官,我自己瞧。”
马小虎颤颤巍巍接过毛笔,上下扫视着女人,哆哆嗦嗦的说,“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拔出来的啊……”
“来,画吧。”
女人把脸贴得更近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与马小虎咫尺相对,马小虎是神魂俱散!
马小虎深知在劫难逃,他屏气凝神,深吸一口气,用双手握着毛笔,才让毛笔抖得没那么厉害,紧接着,他将笔尖慢慢靠近女人的脸。
马小虎是全神贯注,脸色涨红,四脖子汗流,可他就是下不去笔。
首先,不会画画是硬伤,以他的技术,在这么干净润滑的脸蛋上,怎么画都不会有美感,只会更恐怖。
其次,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个坑。
终于,在短暂的停顿和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决定做一件事情。
“不画了!”
马小虎怒喊一声,就把毛笔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