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认,期待奇迹出现
小仓鼠不见了,我内心其实有一种丧失感。
大清早,打开房门,对着笼子,我蹲下来,习惯性地叫“小乖乖,小乖乖”,可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声音消逝在空气里,似乎是自己内心无声的呼声。明知道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它不可能回来,可我内心仍在期待,期待奇迹能出现。
我幻想着一睁开眼睛,它爬到我的枕头上,东嗅嗅西嗅嗅,找寻熟悉的味道。我幻想着蹲到笼子旁边,在轻柔的叫唤中,它从一堆木屑里调皮地钻出来。我幻想着半夜起来,发现它在滚轴上狂奔……
我把给它换窝的三袋材料袋口敞开,怕万一它爬进去了出不来会闷死。我把女儿的房门紧闭,想着要是它饿了回来,也不至于乱跑,空间太大了更不容易找。
我甚至能想到接下来几天早上,还会像往常一样打开门,第一时间蹲到笼子前亲切地叫唤它,看到没半点反应后暗自伤神。
它真的失踪了吗?
回想与它的曾经
从三月到八月,近五个月时间与小仓鼠共处,从以前的反对女儿养,到后来女儿上学交给我来打理,我已全然地接纳,并且喜爱它了。
我喜欢拿着干果放到手上,看它欢天喜地地站定,一颗一颗地领取,总是一副吃不饱的贪食样。它那小小细细的爪子碰到我的手掌,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它那黑芝麻的小眼睛总是透着一股灵气。它等吃的时候那神态实在太可爱了,前爪抬起,像人的双手,后爪直立,活脱脱一个小孩子。
有时候没什么事,我只不过工作累了,想放松会,便会蹲下来唤它“小乖乖,小乖乖”。不管是在爱睡觉的白天,还是活蹦乱跳的晚上,它都会停下来,从石屋里爬出,或从树洞探出头来,或趴到笼子的栏杆边,用那小而有神的黑芝麻眼看着我。太可爱了!瞬间,什么烦恼和劳累都烟消云散了。
女儿说,它是很治愈的,确实。
之前还烦它把那黑黑的干干的屎到处乱拉,两三天要清理一次,窝的材料也得一周换一次,麻烦。女儿还特意叮嘱我,它喝的水不要加太满,两三天也得换一次,最好是矿泉水。气温不能太高,天气热的话得放到空调底下。
我像养宝宝一样待它,以为自己为它付出了很多,其实也得到了很多。我只要一唤它,它就应声探出头来,感觉能听懂我的话似的。它开始熟悉我的味道,能在我手上感觉到安全了。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越来越亲密,没想,却意外失踪了。
体悟真切的丧失感
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虽然只是个小宠物,过往的点滴却似乎充满我的记忆,它在我的经验中如此真实地存在过,它的一部分留存在我的记忆中,从某个层面来说,它变成了我的一部分。可如今,它走了,似乎也带走了我的某个部分,那里空了一小块。
我一看到笼子,内心就泛起一种复杂的情感,有悲伤,有遗憾,有怀念,有期待,有失望……
丧失的感觉如此真切,我需要细细地体悟。它带来的伤心和低落不仅仅是小仓鼠的走失,也勾起了内心许多丧失的记忆,许多曾经面对丧失未曾好好处理的情感。
想想成长的每一天,我们都在不断地丧失,又在丧失中成长。
也只有不断地哀悼这份丧失之后,才能重新接纳新的人事物,不断地添加新的部分,我们的内心才能变得像海一样博大。我们开始坦然地接受每一次的失去,接纳每一刻的意外和无常,因为我们知道,可以在失去后承认那份失落,并修复它,情感便能继续流动,生命的活力不会随着丧失而消失。
回溯哀悼
小仓鼠,不管你去了哪里,此时此刻,我投注在它你身上的情感和能量也随你远去了,我的心空了一个小缺口,我需要哀悼那份失去,我需要重新收回我的情感投注,让你轻松离去,也让我投入新的生活。
精神分析表明,所爱对象已经不存在了,进而要求所有的力比多都应该从对这个对象的依恋中回撤,这是一个正常的哀悼过程。
在我们曾经的记忆中重新梳理,重新唤醒,发现那些能量还如此鲜活,它还在那里,在我和你共有的我的记忆里,我重新回溯,情绪也就流动了。
它最可爱的是在滚轴上快速奔跑的样子,那个时候叫它,它是不会停止的,特别有激情,很兴奋。可惜没有留影,跑得太快了,照的相片比较模糊,也没留段视频。哎!不过,那个视频留在了我心里。
祈祷
小仓鼠,你走了,但你留给我的记忆还在,仔细想来我的内心还是充实了,而非丧失。我只需要把情感收回,把投注在你身上的情感和时间放到其他事物上面,为你祈祷,也为自己祈祷。慢慢地,尊重这份意外,接纳这种无能为力,任一切顺其自然往前发展。
小仓鼠,你走了,但你那可爱样永远在我的心里!
(我需要哀悼这份失去,等女儿周五回家,她肯定会比我更伤心,我需要帮她消化和处理这份痛苦,接纳她由此带来的任何情绪。)